寥嘉便大胆猜测。
“这个赵葳明显也是习武的上佳根骨,又是自小习武,并未浪费多少天赋,尚能补救。想来在主公帐下,女子只要有天赋,不能凝聚文心武胆的旧习就能打破吧?”
祈善点头给予了肯定。
又道:“话虽如此,但她是赵奉之女,跟徐解堂弟徐文释,情况又有些许不同。”
徐诠投奔沈棠是徐解的投资,后者本就是商贾脾性,两头下注,筹码还是堂弟而不是亲弟或者亲子,即便吴贤有意见也能用“文释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打太极。
大家族多头下注是潜规则。
吴贤也不能破坏。
但赵葳是赵奉的女儿,父女隶属不同阵营,吴贤本就因为赵奉两年缺席而生出嫌隙,再来这一出,两家关系受不受影响另说,担心会怀疑赵奉的立场,这可——
太好了!
祈善心中打起了算盘。
“为何会如此?”寥嘉神情倏忽多了点晦暗莫测,“因为主公她自己也是女子?”
又问:“倘若国玺持有者是什么性别,治下同性别便有机会凝聚文心武胆——那,男子之身的你们,投奔她也不担心丹府可能受损?如何还能招揽如此多文士效忠?”
这是寥嘉始终没想明白的。
祈善倒是知道。
只是——
这答案对寥嘉并不友好。
“或许是因为‘认同’二字。”
寥嘉脸色顿时森冷如寒霜覆盖。
“认同?”他的口吻阴冷下来,眼眶不知何时多了些许血丝,“呵,好一个认同。”
祈善呵斥:“收敛情绪。”
想发疯也看一下场合!
他理解寥嘉为何突然情绪失态。
说起来也是一桩心酸往事。
寥嘉身份尴尬,幼年备受欺凌,唯一感受过的善意与温暖,皆出自府上年轻女师。他能顺利启蒙,也是因为对方怜悯,伸出了援手,让他有机会展露天赋被培养。
尔后,那名女师为实现抱负,选择出仕邻国庶出王子,在幕后为其出谋划策,熬尽心血,襄助登位,结果却换来枯守高墙的结局。最后跟一朵花一样,绝望等死。
临终写信,托孤寥嘉。
只是——
寥嘉却没能力将女师之女带出:【夺人所好——若被人弃如敝履,如何能夺?】
真正让寥嘉怨愤的是——
倘若“认同”便能让帐下男女皆有机会凝聚文心武胆,那么,这便意味着——女师或是诸如女师这样选择出仕的女子,毫无保留地辅佐,一腔忠心,根本换不来“认同”。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那上位者,又何其薄凉自负?从始至终,将她们视为可以随意收入后院,掌控亵玩的玩物,而非能获得他尊敬的智囊。
二人传音入密谈完,沈棠刚好踩着点进来,见众人到齐,便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打算:“先前大战,国境屏障稳固,十乌没了偷渡劫掠的渠道,布匹盐粮势必大涨。”
“主公的意思,莫非是从别处低价收购再贩卖至十乌?这怕是要亏本。”
光计算商品成本没用,还得算上人工和时间的成本,这钱也没那么好赚。
当下这个世道,地主家都没余粮。
收购也不是有钱就能收的。
沈棠笑道:“哪会?倒买倒卖要费多少功夫?又能赚几个子儿?这世上最赚钱的买卖是无本买卖。有本的买卖,能有多少利澜?昨夜一宿没睡,发现《天工开物》之中有桑蚕纺织的言灵记载,还有远胜如今的提盐技术,或许能利用起来。即便言灵不奏效,能学得几分工艺,这成本不就压下来了?至于粮食,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即便没有《天工开物》,还有身怀“齐民要术”的林风。陇舞郡赶上春耕,今年乃至明年的口粮暂时能自给自足,林风备下的粮食可以输送去十乌,回头分她一成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