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女儿身凝聚武胆……
赵奉见多识广,心中门儿清。他的政敌心眼坏一点儿,一个“牝鸡司晨”、“诡异凶兆”的罪名甩过来,届时什么旱灾、蝗灾、水涝全栽赃到赵威头上,还不将人逼死?
他无不担心地道:“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之则成虎……我怕的是众口铄金!我怕的是人言可畏!我怕的是这一天真来了,纵然舍弃这条命也护不住她!”
赵奉能想到的,文士自然也想得到。
他问了赵奉一个问题:“大义,你可有想过——你为何觉得主公容不下,沉君就一定能容得下?”这个问题上,连赵奉也没发现,他潜意识选择信任沉棠而不是吴贤。
赵奉解释道:“沉君帐下有一员武将,具体姓名不能告诉你,但她也是女子。沉君能容下她,自然也能庇护大伟,这有错?”
“那你可有想过,沉君为何能容下那员女将?”文士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奉,又开口断了他的后路,“大义,你可别用诸如‘沉君思想开明仁慈’的理由搪塞咱……”
赵奉支支吾吾。
“这、这……这还能有什么理由?”
文士刀扇点着桌桉:“你可有从另一层想过,这位整天在外招摇的沉君,也是一位女子呢?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毫无芥蒂地接纳你口中的女将,接纳了咱的大闺女?”
赵奉:“……”
文士在吴贤帐下不是很得用,但架不住沉棠喜欢到处串门,文士也曾远远见过沉棠。那张面孔过于秾丽俊秀,若不看对方腰间的文心花押,必然认定其为女君,还是一位能艳压人间绝色的漂亮女君。只是,这些念头面对那枚文心花押,又尽数消散了。
“怎么看都是个女子吧?”
赵奉:“人沉君有文心花押……”
文士翻白眼:“咱闺女还有武胆虎符呢,怎得,她离家出走两年突然长出了根?”
赵奉:“……能别这么粗俗吗?”
文士呵呵一笑,仿佛在嘲笑赵奉有一天也会讲斯文这玩意儿。赵奉被他嘲讽,只是他脸皮厚,还破不了防:“就算、就算……人家沉君是女儿身那又如何?没意义啊。”
大家伙儿现在是盟友呢。
沉棠一方又表现出了强横实力。
屠龙局联军还想搞事情不成?
文士道:“怎么会没有意义?你就不好奇这位沉君为何能凝聚文心吗?此前两百余年都没人做到的事情,让她/他给做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奉吃不准同僚什么心思,辩解道:“你为何确信两百余年没人做到?或许在此之前早就有了呢,只是还未长成就夭折了也未可知。依我看,你这就是想太多了——”
文士用刀扇的扇柄敲着桌桉。
哒哒哒哒,一声一声有节奏。
过了好半晌,就在赵奉以为他已经不闹腾的时候,文士幽幽地道:“说起来,当年孝城上空曾有双龙相斗,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为何,自那之后再无消息?”
赵奉起初还有些懵,不知他说甚。
待明白过来,脸色骤变。
他蹭得原地起身,文士安抚道:“反应不用这么大,老夫进来之前就施加了言灵,你就是喊破嗓子都没人听到的。这些体己话,只在这里说说,断不会传到外头去的。”
纵使如此,赵奉也压低了声音。
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
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危。
文士同样小声地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更要弄个清楚。大义,你对主公尚有救命之恩,也这般受气,你可有想过——”
他话未说完就被赵奉抬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