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倘若不慎失手……”
祈善用手指戳着素商的粉色肉垫,薄凉笑道:“那便失手,税银到不到手并不重要。以沈幼梨的诸侯之道,注定他日后缺什么都不会缺粮少米。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收留流民帮忙耕种,总会经营起来。而有了这笔税银,不过是节省这部分的精力。”
褚曜倒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猜出祈善来事儿的真正目的。
他在试探沈棠。
褚曜:“你看五郎像是有野心的人?”
祈善道:“的确,看着是没什么野心,但你看他像是安分守己的人?寻常人听到劫税银,莫说掺和,吓都吓死了。沈幼梨最担心的居然是‘把握低’、‘人手不足’,而非不能做。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此言非虚。只要迈出这步,再想停手或者回头就不可能了。”
褚曜:“纵有野心,也不大。”
祈善淡声道:“是不大,那就慢慢养大。”
“若五郎不愿呢?”
祈善嘲讽地笑了笑,薄唇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褚无晦,你猜在下为何会换了那么多任主公?真以为他们都是主动猜忌?”
他的文士之道,规则他最清楚。
自己是不能主动背叛主君,但没说不能误导主君主动猜忌甚至是对他产生杀意。
褚无晦眸色暗了暗。
他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祈元良仇家遍地果然是有理由的。
“空有国玺却无傍身的力量,无异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即便在下不动手,沈小郎君也活不长久。有些事,由不得沈小郎君愿意不愿意。这就好比那位王姬——袒身献降,何等奇耻大辱?常人早就自尽免遭羞辱了,但王姬能死吗?她连死的资格都不在她手上。”
同样的,沈小郎君也没选择余地。
让他出手总好过让褚曜出手。
至少他会温柔点,但褚曜的话——当年的褚国三杰,跟“光明正大”四个字不沾边。
褚曜问:“共叔武那边,你去游说?”
祈善是文心文士,五郎也是,而他被废了文心,共叔武就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祈善拒绝并且将锅甩了回来:“你去。”
褚曜笑了笑:“行,老夫去。”
祈善:“……”
他最不喜欢褚曜在他面前自称老夫,不过比他年长十岁,仗着自己长得老就倚老卖老。
喵呜~~~
怀中的素商用爪子扒拉他的手。
显然是不满铲屎官不然不喂吃了。
沈棠也不知道祈善这俩昨晚干了什么,第二天,看着带伤过来“开会”的共叔武,她脑补了一句【共叔武加入您的队伍】的提示音。
掀桌(╯‵□′)╯︵┻━┻
沈·唯一一个想遵纪守法的良民·棠表示压力很大,一度怀疑自己的三观才是彻底歪的。
褚曜率先出牌:“这是孝城的布防图。”
祈善也拿出一张图:“孝城附近驻军的兵力,实际出入应该不大。为了保护这笔税银,郡府放出好几条假消息搅混水,估计还会有假税银队伍。税银的运送路线和交接路线有这么几条,出城之后,很大可能会走这条……由东城出,走峡谷,转官道再上水路……”
共叔武看了看道:“戒备森严。”
祈善余光看了一眼沈棠。
他道:“无妨,若攻不下来还有下下策。”
“下下策?”
祈善点头:“嗯。”
例如,一碗酒。
也不知褚曜怎么游说的,共叔武很信任祈善二人,他道:“如何确定那支税银队伍是真的?若是扑空了,那可就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