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尤甚,跟随那卢氏之人与天圣帝作对,固然是守住了他们自家的私田隐户,可也使得皇权暗弱,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向了关东诸国。
今日之难,他们冀州世家可说是咎由自取。
如今天圣帝无力北援,而固原卢氏则做壁上观,只剩下这冀南冀中的大族豪右,都如热窝蚂蚁。四下乱窜,却找不到出路。
心中鄙薄了一番,张衡随即又一叹。这其实也无可奈何,冀州世家在朝中的势力,本就偏弱。如不抱团结党,在咸阳是站不住脚跟的。
而纵观此州,也只有靖北郡王家能够服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选择。
别看这两日,那各个家主都赌咒发誓,这次击退匈奴之后,定要联手让固原卢氏后悔今朝。可等到事了之后,这里面的许多人,还是得乖乖的回到卢氏羽翼之下,为其族摇旗呐喊。
真正想要与卢氏作对之人,少而又少。
“你们还指望卢氏?岂非是缘木求鱼。我听说卢氏一族近年已有人口二十万,他们的田地,其实已不够——”
正话着话,张衡却忽的神情微动,仔细看着对面。而后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弃疾,你看对面,是不是在退兵?”
辛弃疾闻言一楞,仔细看向了对面,而后他的脸上,顿时显出了惊喜之色:“真的是在退兵!”
对面的那数以万计的军帐,竟然有着连夜拔营之势!
可同时一个疑惑,在二人心内升腾而起——这是为何?
也在这刻,辛弃疾只听那楼梯下面,有一人急踩楼梯。发出‘噔噔噔’的响声,同时一声欢呼传来:“家主,家主!好消息,大好消息!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诸军事嬴冲,三日前在楼峰口全歼彭莹玉,前日已率二十万大军,北上冀南!”
“嬴冲?”
辛弃疾认得那声音,正是他的管家辛晨。可他此刻,却是一阵愕然不解:“这是哪位人物?朝中可有名唤嬴冲的大将?”
“嬴冲?”
张衡则若有所思道:“该不会是才承爵安国公的那位?”
“安国公嬴冲?咸阳四恶之首?”
辛弃疾不禁面色古怪,心想不可能吧?那位可是出了名的草包废物,之前他入京时曾见过一眼,只因一次斗蛐蛐输了,就聚集四恶把别人的店给砸掉,为人真是荒唐的可以。
这样的人,能够领军?那个出了名的纨绔,也能当上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诸军事?
“正是安国公!”
辛晨总算到了楼顶,神情兴奋不已的将一份符书,送到了辛弃疾的面前:“这是外面的族人,冒死送来的书信!那位大人的用兵,真堪称是锋锐无双!二十五日在解县起兵三万,二十六日清晨就大破汤神昊,二十七日攻破武阳;然后到四月初五,这位就又挥兵北上,全灭彭莹玉于楼峰口。据说那彭莹玉与汤神昊屠千鸟三人都已战死其手,十日转战,击破敌寇高达七十万!如今正驻军宿州,厉兵秣马。”
辛弃疾闻言,不禁眼神惊骇的与张衡对视了一眼。然后半信半疑的,展开了那符书。内容大约是与辛晨的叙述相仿,只是更多了一些细节。
辛弃疾却足足看了半晌,才将这符书递给了正好奇中的张衡,口中呢喃道:“这位安国公,看来真不简单。”
尽管他对一些细节,还心存疑念,可如今嬴冲驻军宿州是真,匈奴的突然退兵,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边张衡,也是轻声一叹:“何止是不简单,我张衡眼瞎,识不得英雄!”
数年之前,他也曾见过嬴冲,可那时的他,胸中却只有鄙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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