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悔恨,本来爆发水灾的可能就不大,自己为何定要多此一举?她一定要当好人,封印水脉也就罢了,为何就要选了这最危险的灵脉搬运之术?
嬴冲闻言亦无语,忖道这女人,可真会作死!灵枢搬运之法他也听闻过,据说用来转换阵法极其方便,可也危险至极。不但要求阵法造诣高深,神念强横,且稍一不慎,就会引发反噬。所以寻常玄修,平时不到逼不得已,绝不愿使用此术。
这叶凌雪倒好,以七阶的修为,就敢使用这法门。这小妞当是对自己的阵道造诣,极其自负。可这自信自傲,果然是要不得,今日她这冒失之举,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把她自己给埋了。
“你一定以为我很蠢是不?”
叶凌雪也感觉自己蠢透了,语气消沉黯淡:“你现在逃出去之后,可以将我处境告知秋姨,或许我还能有些许生机也不一定。再若我真的命丧在此,有人问你究竟的时候,就代我转告,说我不恨娘亲。”
嬴冲听着她交代遗言,最后慎重点头:“我知道了,必不负所托,虽不知你能不能活命,不过明年今日,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
他性情果断,雷厉风行,话落之后,就已径自跳入到了水中,没半点拖泥带水。那水下的河道暗门极其明显,嬴冲须臾间就已寻得,而此间的禁法,也已由上方的少女操控,并未加以阻拦。所以嬴冲轻轻松松,就已出了这座水府的门户。
而一当嬴冲的身影离去,叶凌雪就控制不住,两眼‘哗啦啦’的开始掉眼泪。
感觉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己更冤,更倒霉的了。明明她跟来伏牛山,只是想看看自己未来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
结果倒好,前有双头山之战,后有清江官船之变,让人担惊受怕。明明都与她无关,可最后自己的未来夫君没事,她叶凌雪却反倒要埋骨于此。
自己才十四岁,才活了这么点时间,好不甘心!她还想孝敬娘亲,还想吃翠云楼薛三鲜亲手烤的羊肉串,还想着要打破自己的仙位之障,终有一天让祖父父亲他们后悔,女儿就未必不如男——可这都办不到了。
又想嬴冲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真就这么走了。也不知当事后他得知自己,就是他未婚妻叶凌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泪水止不住的掉,叶凌雪越想越觉伤心,渐渐的,便连那灵枢搬运的法门也控御不住。
不过也就在这万年俱灰,灵脉隐有反噬之兆的时候,叶凌雪忽又心中有感,神情错愕的看向水底。只见嬴冲的身影,又从河道暗门外游了回来。接着鱼跃而起,冲飞到了岸旁。
叶凌雪急忙抹了抹眼泪,好奇的问着:“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命贱人蠢!”
嬴冲没好气的答着,冷冷瞪着眼前的少女。想起了双头山,自己那些被救活的下属;又想起方才,此女助他换气时的情形;还有那打开的小周天袋,以及这座使他安然存身一日之久的水府。
之前九玄神君发狂之时,看似是他救了少女一命,可其实真正的情形,却是反过来,是少女救了他才是,
本欲就这么离去,可嬴冲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没办法抛下这女人不理。
自己欠下的债,不能不还!
他胸中含火,可此时见女孩这泪痕未消,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不好再发作。最后主动偏开了视线,冷声道:“我想过了,今次事发突然,这段清江河道附近必已万众瞩目。那赶来灭口之人,实力不会太高,且必为弃子!我与其冒险从暗河离开,倒不如想办法在这水府之内应敌。你我联手,未必就没有机会。”
叶凌雪根本就没去听,只是痴痴的看着嬴冲,眸光柔情似水。
她现在倒是不再把性命放在心上,只感觉心里突然就有了依靠,有了支柱。且有眼前的郎君陪伴,今日哪怕死在这里,亦可无撼了。
这使嬴冲又皱紧了眉头,正想着这女人难道是已经傻了的时候,叶凌雪才终于回过神,可她第一时间就是摇头:“没可能的!要在这一日中,破除这座仙宫禁法入内,必须大天位境界的修士不可,且阵符造诣不低!哪怕是借助其他法门破阵,且熟悉此宫法阵结构之人,也需至少中天位。还请世子速离此间,实在没必要陪小女子死在这里。”
“我赌来人,就是黑水神君!要说熟悉这水府,也就只有他了。此人参与刺杀管权,换我是他身后之人,也不会放心。”
嬴冲没去理会女孩的言语,径自将那枚武魂石与孔雀翎拿在手中,给对面的少女看:“有此二物,你看可有机会?”
“这是武魂石?”
叶凌雪的眸光微亮,武魂石这种异宝,她自是见过的。至于那孔雀翎,之前也见嬴冲施展过两次,知晓此物,能够破开九玄神君的妖元罡气,威力霸道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