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吕兴周故意戳这痛处。
这话一出口,一众举监勃然变色,怒气上涌。
“好胆!汝等天街公卿,其无后乎!”
不仅是鼓噪。
已然有人奋袖出臂,跃跃欲试了。
眼见场面就要失控。
举监一方,余孟麟越众而出。
他先是挡在了同伴身前,将其拦住,又环顾一周,各自行了一礼:“诸位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在劝住众人之后,他这才看向吕兴周,语气沉稳,音色清朗道:“吕公子,气话你我不必再说,还是就是论事罢。”
吕兴周冷哼一声,挪回方才欲走转过去的身子。
余孟麟保持着礼节,继续说道:“你说国朝无有这般成例,遍举洪武至今的例子,以表辅臣子弟,亦能会试。”
“那我且问你,到底是这些人合乎规制,还是只因皇帝姑息,乃至有人欺上瞒下?”
“先说方才所提及的,吏部尚书吴鹏的儿子吴绍,考中二甲进士一事。”
“此人乃是替考!天下公论,吕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当是时,‘倩人入试,途人皆知,而言路无敢言’,难道不正是因为吏部尚书吴鹏官居要职,才敢如此兴科场大弊?”
“这究竟是世宗遭受欺瞒,还是替考也合乎规矩了?”
“再者,这揭帖上也说了,辅臣翟鸾二子登第,世宗皇帝当即便将其革职查办,吕公子为何避而不谈?这不是以国朝成例所惩处,又是何种依凭?”
“岂不佐证了此事查办才合乎规制,不办,才是皇帝法外姑息?”
“至于平白褫夺,就更是可笑。”
“是国朝抡才大典、大政根基、八千名举子的大公道重要,还是尔等辅臣子弟会试资格的小公道重要?”
“世宗皇帝当初指责翟鸾曰,‘二子纵有轼、辙之才,亦不可用’,苏轼苏辙之才都不能用,那他张敬修,你吕公子,即便真有进士之才,又岂容转圜!”
一番话连驳斥带立论,学堂内的举监们,宛如找到嘴替一般,面色舒畅。
齐声叫好。
“说得好!没丢份!”
“可不是这样?当年还小心遮掩的事情,如今这些纨绔子弟反而是明目张胆起来了!”
“彼辈自私自利,何曾将大公道放在眼里?”
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吕兴周面对此景,势单力孤,愈发气闷。
方才面对一众举监咋呼的时候,吕兴周还能斥责彼辈是学问不过,眼红语酸不过是打压竞争对手罢了。
但余孟麟不一样。
国子监有六个堂,分别为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
余孟麟虽出身贫寒,但这位的学问,却是六堂第一!
这水准,进士是十拿九稳,根本不需要打压某某。
无论是名次,还是一番论述,直接让吕兴周陷入了尴尬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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