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兴周难以理解,三年一次,人生有几个三年。
更别说科举不是年纪越大越好,很多时候年纪越大,反而将灵性磨没了。
他不禁追问道:“为什么?”
张敬修闻言,第一时间没答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抿了抿嘴,涩声道:“我才二十二,还等得起,他等了太多了年了,要是为此受了影响,就没得等了。”
“我主动罢考,大家都不会为难。”
说罢,张敬修情绪有些按捺不住,匆匆转身,朝外走去。
吕兴周错愣地看着张敬修。
不是,哥们。
你这一罢考,那我怎么办?你首辅儿子不考了,我群辅儿子能硬着头皮考吗?
大家都是辅臣子侄,你不能害了为兄啊!
他连忙追上,苦苦相劝:“贤弟,你听我说,政争就是你死我活,就是半步不能退,你要是……”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渐歇。
……
于此同时。
距离国子监一街之隔的地方。
一座学府坐北朝南,面阔三间。
四根漆雕实木,不知何时请了工匠,雕画了一些山河流景,天日北斗。
头顶匾额虽然仍然是空空如也,但左右楹联上却是补了一副好字。
龙飞凤舞,一眼名家所出。
只可惜,字是好字,文却没什么格律,可惜了一副好字——其曰“接下来,我将演示世界运行的框架。”
虽让人不明就里,但好就好在与照影壁上的“求真”、“问道”字样,相得益彰。
当然,东华门外路过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士林学子,一般也不会理会这处小衙门的细节。
尤其国子监学生路过,通常还会嘲讽一声东施效颦。
不过张居正却负手在门口看了好半晌,征征入神。
直到徐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求真,求的是世界本真;问道,问的是自然之道,这是陛下说的,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张居正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徐阶有样学样,负手站在自己身旁,他连忙行了一礼:“老师。”
徐阶摆了摆手:“虚礼你是一板一眼,当初赶我离开内阁,可是半点没含糊,还不如没这么恭谨呢。”
每一个做学生的,在老师面前都有张厚脸皮。
张居正也习惯了心学宗师说话的任性。
他仿佛没听到一般,开口问道:“楹联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志在屈子天问?”
屈子曾经问过,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跟楹联上的“演示世界运行的框架”,莫名契合。
徐阶脑袋一耷,无奈道:“陛下扔我来只让管行政,余者一概不让过问,我哪儿知道。”
张居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再度好奇地指了指门匾:“怎么还没名字?”
徐阶转身领着张居正进院,嘴上答道:“陛下不让我题,说是春闱后就有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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