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自称,听得他感觉怪怪的。
虽然他知道这是时代特色,什么老妇、吾、予、奴婢,各种自称都有。
他看三垣笔记时,也见过后宫妃嫔跟崇祯自称女儿的。
但朱翊钧看到李白泱这张稚嫩的脸,还是有些罪恶。
李白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露出一丝喜色,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臣妾知道了。”
朱翊钧这才通泰过来,说起正事:“御膳有御膳的规矩,你下次多做点不就是了?”
改流程是不可能改的,不让尚膳监盯着做,沿途一口口尝过来,他也不敢喝不是。
还是多做一些,来得实际。
说罢,朱翊钧便盛了半勺,小小抿了一口。
刚一进嘴,朱翊钧下意识吐了吐舌头。
凉了。
他不动声色将碗放到一边,开口道:“先让朕把事忙完。”
李选侍知情识趣:“那臣妾先告退了。”
连两宫监国都没敢踏入文华殿廷议半步,她自然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利害。
要是不慎看到皇帝的奏疏,明天恐怕就得去冷宫了。
朱翊钧摆了摆手:“不是政事,既然来了,便等朕一起罢,正好朕有点乏,给朕按按。”
奏疏都给司礼监抱走了,也没什么麻烦事,就当是留着闲聊了,毕竟是室友,熟悉熟悉还是有必要的。
李选侍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旋即绕到皇帝身后,将纤细的手指放在皇帝肩上,揉按了起来。
嘴上例行劝道:“既然不是政事,陛下不妨早点歇了。”
朱翊钧活动了一下脖颈,没接话茬,反而问道:“你在家学过经义么?”
李选侍骄傲地点了点头:“学过一些。”
这种语境之下,直接回答学过一些,已经是毫不谦虚了。
朱翊钧不觉得奇怪。
李春芳毕竟是当世大儒,这种人最爱对家里人进行三观教育。
他递给李选侍一沓报纸:“现在京城中辩经吵得厉害,你可曾听说?”
李白泱伸手接下,顺势又放回桌上,一边给皇帝按着肩,一边回道:“陛下,固安伯给陈娘娘带的报纸,臣妾每期都看的。”
朱翊钧顺势身子往后仰倒,好奇道:“哦?那你觉得现在辩的,谁说得更有理?”
李选侍想了想,面色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陛下,臣妾虽然学过一些经义,但如今李夫子与薛夫子的辩论,委实有些深奥了,臣妾已经听不太明白了。”
朱翊钧暗暗嘁了一下,还以为是高手呢。
不错,在会试前,东林学报就以顾宪成准备会试为由,换了主笔。
如今与李贽论战的,便是这位进两浙哲庙的当时大儒,薛应旂。
重量级人物出马,自然是越来越深奥。
涉及到一大堆前置知识,儒门专业术语,心、理、意、识、知、行、色、空、欲、良知、本体、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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