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闻言,右手下意识捏了捏,显然已经意动。
他迟疑片刻,还是含蓄地不置可否道:“朕先去向两宫请安。”
张宏立刻会意,朝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其下去准备。
朱翊钧见状,轻咳一声:“打窝也就罢了,不要再特意放鱼了,朕只是枯坐练心而已,上不上货反倒是其次。”
去年他钓鱼多,太监们的花样也多。
据锦衣卫说,金水河的钓叟私下感慨,河中的巨鱼多了不少。
张宏唯唯诺诺:“奴婢知道了。”
嘴上说以示明白,身后不断打着手势,示意小太监赶紧去操办。
后者显然也明白皇帝的性子与钓技,直将皇帝给自己准备好的台阶无视,缓缓退了出去。
朱翊钧揉了揉脖子,开始吃起早膳。
“陶先生的身后事,礼部议定了吗?”
陶大临的谥,肯定不能像历史上一样上一个“僖”字的。
好歹是东宫出身的日讲官,要是无功无过还被上个恶谥,大家怎么看他这个学生?
张宏回忆了片刻,才开口道:“礼部已经部议完了,是按陛下的定的文比,取择善从之。”
“今日应当在过廷议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
马自强还是上道的,只要满足其功名利禄的需求,未尝不是个干活的好手。
朱翊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不徐不疾道:“惟新阁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惟新阁,指的便是属于万历朝的凌烟阁。
取自“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一句路人皆知的典故,再加上取了皇帝的私号一字,可谓是简单而直白地揭示了皇帝的三大志向。
中兴。
中兴。
还是中兴。
张宏听皇帝问及此事,连忙回道:“回陛下的话,纸面上的事,大多拟好了。”
“司礼监跟礼部早先便行了风水堪舆之事,挑了几处地址,以及动工的日期;修建殿阁的钱,户部与内帑更是争相出资;只是具体选址,如今司礼监与礼部有些分歧。”
“内廷的意思,还是效凌烟阁之事,建在宫里,方便陛下祭祀。”
“礼部则是想建在宫外,太庙一带,方便群臣与百姓吊唁。”
朱翊钧仔细听完,摇了摇头:“那就建在宫外罢,朕多走两步就是。”
这种性质的楼阁,就是要瞻仰的人越多,才越珍贵。
放在宫里闲人免进,反倒不太好。
至于说祭祀……说得好像皇帝会兢兢业业亲自祭祀一样。
张宏闻言,躬身应是。
朱翊钧看了张宏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伴若是有意,也未尝没机会列位其中。”
张宏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皇帝。
却见皇帝埋头喝粥,并未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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