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过半,夜色正深。
温香软塌上,皇帝胸膛起伏,呼吸均匀,显是还在睡梦中。
但或许是硌得慌的缘故,身子频频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朱翊钧心中燥热多时,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搂了搂,才发现床榻上只自己一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间,只见天色漆黑,也没有内臣宫女提着灯笼候在寝宫外,便知自己醒早了。
朱翊钧又将目光转回寝宫内,李贵妃正穿着亵衣,蹑手蹑脚地擦脸漱口。
后者似乎听到动静,回过头小心翼翼道:“吵醒陛下了?”
说罢,她漱完口便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李白泱今年二十岁,本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虽然已经长开了,却依旧残留着些许活泼可爱的气质,只是平添了几分妇人韵味。
皇帝打着哈欠撑起来半躺着,揉了揉眼睛:“今日后宫有什么要事,竟起这般早。”
他多看了李白泱两眼,可惜除了小腿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春光。
亵衣并非单指肚兜,大概类似睡衣一般的意思,就像当初兵部尚书王琼,“着亵衣潜入豹房,与上通宵狎饮”,显然不是王琼穿肚兜入宫,否则武宗皇帝的小作文,应该会比如今的更离谱些。
李贵妃走近,坐到床沿上:“今日无事,是陛下阳气太旺,臣妾梦中被灼醒了。”
这个说法比较委婉,直白来说,就是被顶醒了。
朱翊钧捏起被子,往下身看了一眼,无奈道:“昨夜回宫晚了些,见你睡下了,便没有唤醒你。”
“不曾想最后还是扰了你的清梦。”
李白泱倒并不介意,她将鬓发拨到耳后,正要俯下身。
朱翊钧拉住了她的手:“外边冷。”
“时候还早,先上来歇会吧,正好朕还有事与你商议。”
李白泱点了点头。
亵衣脱落在地,恰好遮住了脚踝。
而后猝不及防之下,就被皇帝拉进了被窝。
朱翊钧一边抚摸着李白泱的头发,一边斟酌开口:“江南织造局的海运生意,朕是交给皇后的,她虽然口称忙不过来,找你搭把手,但其实是她性子软,与你示好而已,你不要真的插手。”
他亲政以后,事情越来越多。
后宫这些事,能够托付的,朱翊钧都交了出去,只把控着大方向。
李白泱躲在被窝里,含糊道:“臣妾知道的,后妃有别,臣妾岂敢恃宠而骄。”
朱翊钧满意而舒畅地出了一口气:“还有,最近开始度田后,什么命妇、光头都往两宫和你们这儿跑,你往后遇到游说度田之事的,就面上应下,暗地里来与朕说。”
新政的压力方方面面,总有不长眼的结社势力凑上来。
尤其慈圣皇太后笃信佛门,近来游说的光头实在不少。
李白泱开口后,有些吞吞吐吐:“臣妾之后勤去请安,多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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