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学生依次拜倒,异口同声:“还请陛下明鉴。”
说是头脑发胀也好,思绪简单也罢,在这种氛围下,几名学生甚至露出了视死如归的模样。
驿站中一时寂然。
冬风穿堂而过,寒冷的气氛中,平添几分沉闷与肃杀。
大堂内众人的神情都在此时逐渐精彩起来。
汪宗伊与王锡爵对视一眼,眉毛微挑,鼻翼翕动。
许国仰着头,一副神游的模样,手揣在袖子里胡乱掰扯。
何洛文、陈经邦两人埋着头,不知道在作何思绪。
久经官场的徐阶,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心中明了——不管这些学生有没有说服皇帝,至少这些大臣,此刻都多少有了倾向。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可惜,没有看到多余的反应。
只见皇帝不置可否,悠悠开口:“汝等也说是嘉靖年间。”
“朕怎么记得,嘉靖年间已经清丈过皇庄了,单是宫里退还百姓的田亩,就有两万一千余顷。”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皇帝再度发问。
话刚出口,身后的张宏立刻接话:“陛下,确有其事。”
“清还田亩之后,内廷只留了仁寿、清宁、未央三宫官地,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三处,计地一万六千一十五顷四十七亩零。”
士绅有士绅的态度,外朝有外朝的态度,内廷自然也有态度,张宏这一番附和,就是内廷的态度。
毕竟皇庄可是内廷切切实实的进项。
不管下面贪了多少,也别说害了多少百姓,钱可是真的送进宫里了。
再者说,也不是没退过田,这才多久,又退?
而且当初也不只是退地了,甚至租子也被世宗皇帝重新定了规矩,从每亩八分银,降到了每亩三分。
乃至上下其手的中间环节,也迎来了大裁员,“而皇庄之名,及管庄内官俱罢”。
其余的什么戚畹“清夺隐冒庄田万六千余顷”,以及宗室“但存藩封初请庄田,余者清还”,那更是数不过来。
短时间,似乎也没有再来一次的必要——至少司礼监是这样想的。
这事秦延谏当然再清楚不过。
他当即抬起头,连反驳带解释地朝皇帝回道:“陛下,世宗皇帝毕竟精力有限,清田不过数年,奸宦们便失了约束,再度故态复萌!”
说罢一句,秦延谏厌恶地看了一眼张宏。
“单说皇庄,嘉靖二十年后,龙兴之地承天府,皇庄再度增至三万四千九百倾!彼时的民田,甚至不过一万九千四百余顷!”
“嘉靖三十九年,御史王廷瞻奏皇庄侵占,世宗斥以予民,暗中却为奸宦蛊惑,发中旨令其仍旧!”
张宏眼观鼻鼻观心,这种指着太监骂皇帝的戏码,他早就习惯了。
只听秦延谏继续说道:“……东昌、兖州几度抄家,以及奸人献田,境内闲田,如今竟多为皇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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