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准备有所牺牲了!
忍不住身上一寒。
仿佛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是父亲,魏国公是魏国公。
如此轻描淡写地要让家人送死,几乎令他胆寒!
这可不是什么五服外的远房亲戚,可是实打实的血脉骨肉啊!
旁的不说,某些人不在南直隶的时候,他徐维志依靠的,就是这些叔叔伯伯们,恩情与感情,可不比父亲差!
这就是魏国公的冷酷无情,这就是斗争的腥风血雨!?
徐邦瑞双手笼在袖子里,瞥了一眼难以接受的儿子,轻声道:“陛下说了,徐邦瑞,别找死。”
他转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你也不想你老子找死,对吧?”
……
户部衙门。
南直隶户部尚书曹邦辅面色难看地,将手上的信纸扔进了火盆里。
礼部尚书秦鸣雷坐在下手,静静端坐着。
两双眼睛看着火盆,瞳孔中映照出簇簇火焰,摇曳起舞。
似乎要死死将其上的文字,记在心中一般,目不转睛。
天色昏暗,正好将二人脸色衬得明灭不定。
二人从没想过,经历过嘉靖,隆庆二朝,眼看就要致仕上岸之际,会迎来这种圣君。
这种人物,翻遍青史都罕见,谁曾想破天荒地自己会遇到!
好圣君啊,这不是好圣君,还有谁能是?
这是百姓福祉,大明曙光,以及……对他们而言的,灭顶之灾。
秦鸣雷的摇头叹息,赞叹不已道:“来的路上我推演了好半晌,也没想明白,皇帝是怎么跟朝官达成的共识。”
这可不是话本,皇帝一声令下,大家就遵照而从。
别说这种有碍名望的事,就是但凡亏一个铜板,皇帝都得被抛到脑后去。
曹邦辅兴致不高,摇摇头:“无非就是威逼利诱。”
“开中法和开海,两块骨头,足够他们啃了。”
“只不过是把人合起伙来,好啃南直隶的肉。”
那些勋贵大员,是不可能心甘情愿挖肉放血,来给皇帝抬轿子的。
必然有所补偿。
按他知道的,张四维父亲是盐商,就在盐商里头宣布支持开中法。
马自强是正好死了爹,趁着这个机会被皇帝夺情了。
还有那些勋贵,纷纷遣人南下,考察海运之事。
林林总总。
总而言之,退赃是退了,却也都得了好处。
只有南直隶这些人,没有得到跟皇帝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如何不让人恼怒?
秦鸣雷还是忍不住惊叹道:“即便如此,这手腕,也令我难以置信。”
一个个商讨妥协……这哪里是皇帝,分明是宰辅之才!
不要以为力排众议,或者是一一说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没有宰辅之资,根本不可能有这等手腕。
这意味着,如今御座上的那位,是有着宰辅之才,兼皇帝大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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