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顾瑾玉把顾小灯送回了张等晴那,脚下有些飘飘乎,一路都克制着雀跃。折回军衙时,顾平瀚刚好从私狱那回来,见了他就屏退其他人,说了会军务,以及方才在关云霁那的新情况,而后面无表情地屈指敲敲桌面:“你和小灯在私狱出口说的话,我听见了。”
顾瑾玉这才抬眼看他,依旧沉默寡言,只用眼神示意便宜哥有话直说。他少年时还不是哑巴性子,这些年越位高权重越懒得说话,前阵子因蛊而失声的时候,除了在顾小灯面前难受,在他人面前反倒觉得哑得爽快。
方才顾小灯在昏暗的地下贴着他的耳朵问,等此间事了,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去睡大觉,睡无穷无尽,无所事事,无拘无束的大觉。
顾瑾玉一想到这,四肢百骸的血就像是沸腾起来,咕噜咕噜滚着泡泡。
他当然是应了好。也许他一直在等着这邀请,等到自己都忘了。这话由顾小灯来说,只是更让他义无反顾。
顾平瀚又敲了敲桌面:“他的家在江湖山野,你不是。”
他的声调毫无起伏,绷紧的警惕却是掩藏不住。他不管顾小灯是出于什么原因过去和关云霁见面,他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变数,他愿意去见关云霁是好事,但后面和顾瑾玉说的话便不好了。
顾小灯的家是江湖夜雨灯,是采菊东篱下,是四时逢酒醉,总之和长洛无关。
顾平瀚没法直说,他总记得顾瑾玉十三岁的时候就想带着一匹马跑出顾家的辖地,当年他把他抓了回来,然而倘若现在有同样的事重现,他已经没有这等能力了。
他完全可以接受顾小灯和顾氏切割,但顾瑾玉不能,即便后者跟顾氏一点血缘也没有。
顾瑾玉没搭理他,情绪不动声色,翻着桌案上的文书,狗爪刨地一样刨了几份棘手的军务出来,按到顾平瀚眼前示意他去搞定。
顾平瀚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像生咽了魔鬼椒一样,如哽在喉。
顾瑾玉从格子里掏出铁制的新手套戴好,以掩盖黑色的指甲,随即拿起桌角堆着的一叠请柬往外走:“过六天就是初七,那天我休沐。我下午还有十一个私宴,有一个梁邺城来的官绅混在里面,我去会会。”
“休沐?你跑南境耽误了多少事,还想休沐?”
“我有老婆,当然要过七夕。”顾瑾玉的步伐都骄傲起来,把顾平瀚噎得气压骤低。
出了门,顾玉就把手里的请柬递给随从的下属,一口气不歇地朝马厩走去,花烬刚在檐下打了个盹,睁眼便振翅飞来停他肩上,鹰脑袋二百七十度转弯,目光炯炯地盯着顾平瀚
两人的坐骑都是通人性的千里马,顾瑾玉来到几乎跟他一块长大的北望马面前,无视顾平瀚的怨气,温和地抚摸北望的马鬃。
顾平瀚无话可说,冷着脸牵出坐骑,谁知刚上马,一侧的顾瑾玉骤然发作,一脚踹了过来,坐骑“吁”了一大声,受惊地乱蹬乱跳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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