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正要亲自去看,高鸣乾从旁劝了两句,他不理会,神经兮兮地去踹了人家的门。
此时已是深夜了,那鬼刀手敏锐些,门一开就从内屋里出来,站在屏风前挡住屋内软床的虚影,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拜见少楼主。”
姚云正冷静了些,打量了一圈鬼刀手身上的衣服,对方穿着寝衣,衣袖严实,他直接问了:“起来,你衣服穿这么整齐,今晚没有睡你的脔宠?”
“佰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属下不会强迫他。”
“不舒服,是被你睡出毛病了?”
对方局促了:“……是的。”
姚云正想问他怎么把人睡坏的,屏风后传来细细的轻唤:“阿郎?”
姚云正一瞬僵在原地。
他记得母亲曾经就是那样呼唤父亲的。
他有些恍惚地听着这两人隔着屏风你应我答,鬼刀手藏不住唇齿间的怜爱,床上的佰三流露着依恋的柔情,夜色里涌动着即便被不速之客打扰也依然凝留的旖旎。
姚云正愣了好一会,看着鬼刀手窘迫羞赧的样子,忽然涌生出了其他的疑惑。
他问他喜欢佰三什么。
他查过了,那佰三在一堆淫魅的床伴里谈不上出彩,在七项主职里通通没有拔尖的,不够厉害也不够美丽,依鬼刀手的级别,完全能要其他更好的玩物。为什么会专情一个可称平庸的工具,就因为好操吗。
鬼刀手回答得有些结巴。
他口中说的喜欢,姚云正从来没听过。
见过了百千人,最想朝暮相对的只是这个人。历过了千百事,最想与之虚度光阴的还是这个人。停在烂漫悠游的桃花源里时,想把所有喜悦和他共享。走在悬崖的一线钢丝上时,濒死前却只希望自己死后他不留神伤。
姚云正一连说了二十多次不理解。
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原本是不请自来地让人家做给他看,临了他却觉得待不下去了,低头一看,仿佛自己踏足进来后留下了一串黏着污泥的脚印。
姚云正转身就走,走出没多远却又折返回来,又踹了一次门。
他走到屏风面前,里面的鬼刀手守着佰三,闻言要再出来,他不让。
“你二十四了,佰三才十六,你们久一点,我不是说让你们床上久一点。”姚云正也不知道自己跑回来说这些抽疯的话是要做甚,“我的意思是……你们互相喜欢得久一点。贱种活不长,十年起步吧,两个人,至少十年。”
姚云正罕见地受不了自己,扔完话又转瞬走了,一出门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奖励自己的莫名其妙。
屋里寂静片刻,关云霁过去把门关上了,松了一口气,折回床头看顾小灯:“他这回真走了。”
顾小灯也呼出一口气,安静地耷拉了脑袋瓜,关云霁听着觉得像是叹气。
他揉揉顾小灯冰凉的小手,心想变态就是捉摸不透,不管他最后那一点微薄的人情味从何而来,也不管顾小灯为何能拿捏那变态的心理,总之走了就好。幸亏高鸣乾那厢消息传得快,而且除了小畜生今晚会过来,还有个他们后天回千机楼的消息。
关云霁拢着顾小灯的手,心里忧愁地想,往后还能这么捏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