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洞,白云飘飘洒洒落下。云澜童子正和一少年以竹枝比剑,忽地抬起头,不由哑然失笑。
少年看得云头,上面一位年轻道人卓然而立,相貌不逊云澜童子,神气溟溟,忙掩面要走。
年轻道人正是顾青,他见少年要走,奇怪道:“云澜童子,这是朱师兄新收的弟子吗,见到我,怎么直接就走了,好生没礼。”
云澜童子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也有眼拙的一天。”
顾青忽地明悟,那少年眉眼,跟茱萸子多有相似,他莞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掌教师伯,他也转世了?”
云澜童子笑了笑,说道:“刚接他回山,恢复了前尘记忆。”
原来清婉仙子没能破妄而出,茱萸子心有所应,亦倒在长生门前。他原本成元神也是十拿九稳,到底心里对清婉仙子有一丝情念没摆脱干净,最终功亏一篑。
顾青自是一下子想明白这道理。
顾青笑道:“要不让他来我元景峰得了,不然拜在朱师兄座下,还是尴尬。到我这里,正好跟朱长寿做师兄弟,跟从前一样。”
云澜童子笑得前俯后仰,道:“你这爱捉弄人的性子,怕是千万年都不变。他正是料到你这一手,已经让掌教代师收徒,现在算是掌教的师弟。不过掌教颇是不好意思,跟他各论各的,还是叫他叔祖。”
顾青颇是遗憾道:“说实话,我元景峰教徒弟的本事很厉害呢。”
云澜童子只当没听见这句,问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顾青道:“正是为心魔宗的事过来找掌教商议。”
云澜童子“哦”了一声,道:“那咱们先进去。”
他也不问,知晓这等事,怕是已经过了陆祖师首肯,但名义上还得过掌教这一关。进得明心洞,朱一鸣早已起身相迎,笑道:“具体什么事快说,说了赶紧走。叔祖可不想见你。”
顾青轻轻一笑,将心魔宗的事跟朱一鸣说了一遍。
朱一鸣哭笑不得,说道:“叔祖,明明是你不想见人家,先躲了起来。”
茱萸子道:“我不见他,他难道不能来见我。”
“哎,人家对你可不差,你瞧瞧旁边石壁。”云澜童子咬了一口仙桃,朝着旁边石壁一指。
朱一鸣和茱萸子瞧过去,不由一惊。
原来石壁上全是持戒守心的内容,跟道门持戒派修身养性的内容大体相近,只是更加详细,而且将各种持戒的作用说得很透彻,讲明白了戒律背后的含义。
茱萸子瞧后一叹,说道:“这小子倒是对症下药,如今宗门新收的弟子不用过问心路,心性打磨上自有欠缺,这些持戒的内容正好用得上。以后你便把这内容加到这些弟子的早晚功课里,时间久了,定有奇效。”
朱一鸣不由点头,他不禁有些惭愧,他做这个掌教还跟从前的掌教一样,多是无为而治,只是过去万象宗和现在的万象宗大为不同。
他们那一代人,心性坚韧,深谙道性,很少有浮躁之举。
现今的弟子虽然也有入门考验,到底不及问心路,万象宗又逢烈火烹油的盛时,那万丈红尘的煞气侵染,各峰亦不能完全阻绝,宗门弟子到底远不及他们那一代心性坚韧。
只瞧这百多年,除了元景峰一脉,再无新的上品金丹出现,便是明证。
茱萸子又道:“随云这些人虽然没有持戒,但言行颇有道家恬然清淡之风,偶有活泼,亦不失天趣,这便是顾小子的高明处,润物无声。他有这份成就,并非偶然。”
朱一鸣轻咳一声道:“叔祖要不也去元景峰,正好和老祖他作伴。”
茱萸子白他一眼,道:“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开始说起从前将朱一鸣拉扯大的事,碎碎叨叨。
朱一鸣不由败退,心想:“叔祖这是得了清婉师叔的一部分本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