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王熙凤还真是不知晓,不过这倒是正常的,毕竟当时王熙凤尚未嫁给贾琏,甚至那会儿应当还不曾开始说亲。自然,像这种荣国府的家务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王熙凤。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元春是注定要入宫的,更是不能有任何风言风语。
“理国公府也没落了。”王熙凤叹息道。
确实没落了,当初风光无限的四王八公,真正仍屹立不倒的也就只有南安郡王霍非,以及北静郡王水溶了。可事实上,纵是他们俩,也早已没了兵权。北静郡王也罢,他尚不曾及冠,未得当今重用倒也不算甚么稀罕事儿。可南安郡王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且性子虽胡来了一些,人还是极为靠得住的,饶是如此,当今也不过是偶尔给他个临时的差遣,与其说是重用不若说是牵绊。
四王八公,大部分都已经由第三代子嗣继承了,小部分则干脆轮到了第四代。譬如南安郡王、北静郡王,皆是贾琏同辈之人。
没落,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即便没落了又如何?咱们家不一样没落了吗?凤哥儿,你嫁予我可后悔?”贾琏忽的凑到王熙凤耳畔道。
王熙凤当下回了他一个白眼。灵堂之上,就算她和贾琏都早已接受了贾母的死讯,可这般做法也太夸张了。王熙凤没好气的回道:“琏二爷若真有闲心,倒不如去问问当今打算如何处理娘娘的后事。”
“如何处理?”贾琏愣了一下,旋即奇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莫说娘娘是嫁到了宫里,纵是一般的人家,也没有娘家人置喙的余地。再说了,娘娘是有品阶的妃嫔,自有专人循旧例安置。”
“莫非琏二爷您忘了?昨个儿太上皇刚驾崩,宫里头铁定乱着呢。这就好比,咱们府上的老太太没了,要是恰在此时,政二老爷的赵姨娘也没了,你说怎么办?”
贾琏被王熙凤这么一提醒,才忽的醒悟了。哪怕在他眼里,贤德妃地位尊崇,然而在当今眼里,甚至在皇后等其他妃嫔眼里,却真的完全不算甚么。可他又能如何呢?
细想了一遭,贾琏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就是打听起来也麻烦,太上皇刚没了,皇亲贵胄们都要入宫服丧,就这档口,你叫我上哪儿打听?再说了,打听出了消息又能如何?若是好消息,咱们只不过得个心安,要是来的是坏消息呢?还能因着一个死人,同当今较劲?搁在素日里也罢,这档口闹出事端来,是铁了心想陪葬罢?”
“那爷您说如何?”
“不如何。我知晓你同娘娘姐妹情深,可人都没了……你若有心,大不了将这份情搁在宝玉他们身上,回头略多给些安置银子也好。至于娘娘,人各有命,想来像她那般识大体的人,是不会同咱们计较的。”贾琏撇了撇嘴,无甚诚意的道。
王熙凤没有反驳,并非不想或者不能,而是完全没有必要。
为了家族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年华终身幸福的贤德妃贾元春,就这般离开了人世,尽管有人唏嘘有人感概,却无一人会有那种失去亲人般的痛彻心腑。这般想想,她实在是可怜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