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和贾政乃是嫡亲的兄弟, 可惜的是,这做兄弟也是得看缘分的, 这俩却是打小关系不睦。倒不是像小门小户那般, 爱打打闹闹的, 而是互相看不上眼, 关系冷漠的怕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只是,每次两人同时出现在人前时,意气风发的那位永远是贾政。至于贾赦, 也不知道是打什么时候开始, 贪杯好|色、猥琐无用就成了他的代名词,竟是怎么也摘不掉了。
然而今个儿, 却是个意外。
“母亲!儿子不负母亲所托,终是将二弟给带回来了!”贾赦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内室,面上还带着一丝的得意之情。只是行至贾母跟前时,又忽的停下脚步,转身将落后于他的贾政推到了前面,向贾母道, “母亲,您有甚想说的,尽管开口。二弟乃是纯孝之人,自不会同您怄气, 也不敢反驳您的教训。”
“孽障!孽障!你、你竟还有脸回来!”
贾赦本能的一哆嗦,旋即又挺胸抬头。贾母这话,在他前头几十年的人生里, 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虽说知晓这次贾母不是向着他来的,乍一听这话,他还是被唬了一跳。所幸,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用眼角瞄了一眼已跪倒在地的贾政,心头顿时如同喝了蜜一般甜。话还是一样的话,可今个儿听起来,怎就这般悦耳动听呢?
“母亲息怒,儿子教训宝玉,也是为了督促让他上进。母亲说这话,儿子如何经得起?”贾政跪行了两步,向着贾母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旋即眼泪便落了下来,端的是一副痛彻心腑的模样。
“孽障!我只一句话你就受不住了,那你又怎能狠得下心来毒打宝玉?你们兄弟俩小时候,也不是没惹事儿,何时见我和老太爷动手了?赦儿,你说,你来说!”贾母也是老泪纵横,尤其是见到平生最疼宠的小儿子这般,心里自也跟着不好受了。索性不去看他,只望向一旁的贾赦。
却说贾赦方还在心中腹诽,贾政既这般能演戏,何不干脆辞官去当那串台的小戏子算了。又听得贾母问话,忙上前也跟着跪倒在地,却是平生头一回跪得这般心甘情愿通体舒畅,只道:“母亲,您和父亲对我和二弟素来都要求极严格,可纵是如此,也从未下过如此狠手。像我年幼时,每每功课不妥,父亲都是罚我抄写,最多也就是跪祠堂。父亲总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儿子也知晓这一点,纵是膝下琏儿再胡闹,也从不动他分毫。父亲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不愿念书科举,也不逼着琏儿上进。可二弟自己不愿科举,却先是逼死了珠哥儿,如今又……母亲莫伤感,是儿子的不是,都是儿子不会说话,母亲!”
王熙凤已经看不下去了,将脸侧到了另一边,却瞧见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贾琏,登时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又听着贾母放声大哭起来,王熙凤也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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