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再喝一杯吧。”青棱摇晃着站起来,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唐徊仰头饮下,再喝多少杯,他也醉不了。
“后来我在山下遇到了素萦,那时她已是结丹前期,而我正为结丹苦恼,便和她去了至阴之地葬仙谷寻找结丹灵药,不想却遇上了地底阴灵暴泄,我和她一起被吸入了天下最阴寒的地方。”唐徊顿了顿,问青棱,“你可知我这一身修为与幽冥寒焰是如何得来的?”
青棱摇头。
“我这一身修为与幽冥寒焰都是素萦所给。”唐徊淡淡道,“为了得到幽冥寒焰,她被万千阴灵附体,本来以她的修为,有了幽冥寒焰,便能控制住身上的阴灵,不出两百年,便能炼成元婴,只可惜,她把幽冥寒焰给了我,把阴灵留在体内,往后百年,日夜受阴灵噬魂之苦,渐渐迷了灵智,我寻遍天下能寻之处,也没能找到化解之法,而我身上的幽冥寒焰的至阴之气也开始出现反噬的情况,我修为资质均不佳,根本无法压制这等寒气。素萦不想两人一起受苦,趁我被反噬之时,竟将一身修为都给了我。”
“你受过太初门鞭刑,一定明白魂魄被啃噬的痛苦,她没了修为,更无法压制一身阴灵作祟,日日挣扎受苦,我得了她一身修为,却不得不眼睁睁看她痛苦。后来,她痛苦难抑,抓着我的手求我杀了她!”唐徊尽量将一切平缓而简单地叙述出来。
青棱心中一苦,忽想起卓烟卉,魂魄上的痛苦,若要化解,只能……
果然,唐徊道:“你亲手杀了烟卉,想必也明白,若要解魂魄之苦,只能让她魂飞魄散,连轮回路都无法踏上。终我一世,都无法再见到她。”
“我用她赠予的冥火,焚尽她的三魂七魄。”唐徊的手轻轻伸出,仿如臂弯之中躺了一个轻盈如雪的人。
他眼中并无悲喜,那样痛入骨髓的事,如今说来,也只是寥寥几字便已概括,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无力回天的无奈。
“杜照青知道了这事,从北漠赶回来,见我有了幽冥寒焰,又身负素萦所给的修为,而素萦魂魄尽散,召都召不回来。他恨我入骨,誓要三界六道之中取我元魂祭奠素萦。我躲入太初门,正是要避他,那年在玉华山下追我之人就是他,为了杀我,他找上杜昊,我早已知道,只是不愿出手。”他又饮一杯酒,仍是醉不去,“他追我数百年,我与他早已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太初一战,我引他入局,将旧事了结,从此毫无羁绊。”
青棱闻言,抬眼望他,他却已转头望着重重夜色掩盖下的山林,不知怎地,她忽觉他心间隐隐的沉痛。
虽说旧事已结,但羁绊已埋在心间,岂是生死便能彻底忘却的。
一如她与穆澜。
一千多年的相伴,彻底的信任,无尽的等待,她视他至亲,却最终亲手将他元神掐灭,且不论对错,穆澜死时,她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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