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就是此方世界既然是剧本,那剧本中的我们,和我们手上的棋子究竟有多大差别?”
左吴的眉头皱的更深:“你作为佣兵,在以前给其他政权打工时,本就是被当成棋子来用,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变得多愁善感。”
戎良渊点头,小山一样的他现在能灵敏活动的只剩下脖子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昂头,去思索已经消失的过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是佣兵时,被雇主当做棋子用,用了很久。那些高高在上的垃圾……”
“我以前总是在想,他日若成凌云志,我也能成为那种高高在上的操盘手,去用别人的性命运筹帷幄,我不可能比我昔日的雇主做的还差。”
“哈,因为去把别人的性命当草芥使用,自己高高在上的去指挥,多么容易?”
说着,佣兵头子闭了闭满是血丝的眼睛,直视左吴:“可是……哈哈,陛下,您杀过牲畜吗?”
左吴愣了愣:“没有。”
“那我可得跟你说说,杀牲畜有个禁忌,就是千万不要给牲畜取名字。不取名字,就不会有感情,那么杀它们吃肉就只会是杀,不会有多余的累赘,很简单吧?”
戎良渊闭上的眼睛没再睁开: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对一些牧民来说都难如登天。在浩瀚草原上赶着羊群的牧民,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活人。”
“他们必须说话,必须交流,否则就会忘了话该怎么说。可看来看去,能说话的对象不就只有自己放牧的羊群了么。”
左吴默然。
戎良渊动了动,好像他的思维已经摆脱了失控的体型,投入了草原的清香和浩瀚,他变成了那个只能和羊群说话的牧民:
“该和羊群说什么话呢,会给他们取名,会用文明的眼光给羊群安上不同的性格和身份。会在小羊出生时看见母羊眼里的慈爱,看到它们互相舔舐、吵架,越来越像人。”
“你说,这是不是独属于牧民的一种角色扮演游戏?”
“可是啊,羊群总会长大。到一两岁时,它们就该被卖掉吃肉啦。”
“牧民驱赶它们走到屠宰场,亲手卖出它们的故事和同自己的友谊;”
“然后,看着羊的母子并肩走向满是腥膻的室内,对大羊说你孩子胆小,你要先去吃那一刀,给孩子做个榜样;”
“对小羊说在看着他妈被杀时不准咩咩叫,不准胡闹,否则他妈妈会不舍,会挣扎,会给屠夫添麻烦……”
戎良渊的拳头握了握:
“牧民的宗教会把羊的一生称为它们的‘功课’,挨那一刀就是最后的检验。从此它们将脱离苦海,去到天上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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