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人们收拾好了行李,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曹府顿时空空荡荡的,连台阶缝隙里的野草都在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
门口备好了马车,曹操带着家眷和下人准备离去。
朱漆大门在咯吱咯吱声中缓缓拉开,曹操傻了眼,胸口闷得慌,有股滚烫的热流在涌动,冲上脑门,居然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他哭了!
大门口,台阶下,一排排,一个个,男女老幼,数千人,密密麻麻的,跪着!
“他、他就是曹青天啊!”领头的老者是个村子,曹操曾经走访过那个村子,他一出门就被老者认出来了,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大喊。
这一声大喊,人群就跟着蠕动起来,前挤后推的,把曹操围了个水泄不通。
“乡亲们!”曹操喊道,几千人闻声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期盼的目光汇集在这个身材一般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身上,重如万钧。
“我曹操何德何能啊,能获乡亲们如此厚爱!”曹操摇了摇头,左手扶额的同时抹了把热泪,“来顿丘有段时间了,差两个月就是一年。能为乡亲们做的事情,我曹操都做了,来不及做的事情都吩咐下去,让后来者做吧!唉,乡亲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天子下了旨意,我这做臣子的不得不从啊!”
“去他*养的天子,不是个东西!”
“就是啊,以前这么多多贪官狗官不来抓,反倒是把咱为民请命的曹青天给罢了,不长眼啊!”
“俺听隔壁的书呆子说啊,那天子是个昏君,只听下面不带把的狗官,害死了好多人!”
数千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喊出了造反的口号,这让曹操眼睛一亮,心中再生计划。
“别说了,大家别说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得啊!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我曹操被砍脑袋没什么,连累各位乡亲就罪过大了,死也不能瞑目啊!”
语气从急切自然转到悲痛,眼眶热泪滚动,保持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才流下来,同时头低下,抬起袖口擦拭眼泪,曹操成功的表现出演员的基本素质。
这话一说,百姓们说话声音一下子就小了,毕竟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杀头大罪可不敢去碰,不过心底里对朝廷的仇恨,对天子的仇恨如小火上浇了碗烈油,熊熊燃起。
顿丘县的百姓一路跟一路送,直到出城十里才被曹操劝回去。
回老家的车队在官道上走着,曹操没坐马车,而是骑上匹高头大马,漫步于昏黄微红的余辉下。
回头望去,顿丘县城渐渐渺小,最后被一朵初开的桃花给遮住。夕阳落下远山,两旁繁花似锦,落日沉没,走向黑暗,而生机勃勃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曹操抽动马鞭,骑马到了棵桃树前,折下一截花枝闻了闻,满鼻子芳香,马鞭抬手准备回去时,鞭子又放了下了,无奈一笑,又多折了一根。
马车内,卞夫人把桃花枝当作簪子别了起来,人面桃花相映红,还真是恰如其分!而另一边,环儿手捧桃花,当个宝贝似的,低头轻嗅,俏脸微微陶醉,得叫秀眉霜雪颜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