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西县有陆遇宁亲自坐镇,无论是县内的百姓,还是临时安置在疠人坊的疫民,都规矩得不行。
一旦有新染病的,不用别人说,自己火速就来登记吃药。
半点都没有之前躲躲藏藏的模样。
内服药物,加上刺血放毒,约莫半个多月,就有疫民陆续康复,每天都能听到欢呼声。
“我身上的疙瘩全没了,我好了!”
“我也好了,我真的好了!云神医果真是神医呐!”
旁边一个人被他按着手臂摇晃,正好捏到了身上的红肿疙瘩,虽为兄弟高兴,但面色也带着几分扭曲的痛苦,“轻点轻点!你好了我还没好,这是想把我痛死吗!”
“噢噢,忘了你还病着的嘿嘿!”
久病痊愈自然高兴,不过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多久,就被陆遇宁派来的禁卫揪回了苍西县。
渐渐地,疠人坊的百姓越来越少,康复的人越来越多,
苍西县也逐渐回归正轨。
即便有很多亲朋好友折损于这场大疫,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走下去,时光也会慢慢淡忘逝去的哀伤。
……
陆遇宁他们启程的时候,苍西县的百姓已经好了十之**,剩下的稍作休养也无大碍。
出发之际,众人都不约而同前来相送。
有抱着芹菜鸡蛋的,有捆着土鸡土鸭的,现场咯咯嘎嘎的,人声鼎沸,热闹得仿佛在赶集。
“这次咱们能活着,多亏了神医和各位大人呐……咱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地里的菜都是自家种的,希望您们别嫌弃……”
“是啊,这是俺家还没死的老母鸡下的蛋,可补了……”
隔得最近的几个禁卫被塞了满怀的东西,懵得不行,只能无助地看向陆遇宁。
“大人,您看这……”
陆遇宁骑在鲲雪上,看着热情无比的百姓们,抬手示意。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陆遇宁道,“大家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此番不是回京,路上带这么多东西不太方便,再说了……”
陆遇宁轻笑一声,“想必大家这些天也知道我们的做菜水平,还是别糟蹋粮食了,都拿回去吧。”
“这……”村民们面面相觑。
如果说其他的,他们还不会犹豫,但想起那些带着糊味和颜色奇怪的餐食,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踌躇。
这些个兵爷看着高高大大的,确实很是笨手笨脚。
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五彩斑斓的饭,味道也格外的出人意料。
可以说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第二遍的程度……
这些时日负责做饭的十多个禁卫被陆遇宁这样打趣,都有些难为情。
他们是不善厨艺,但大人也太过分了,好歹给他们留点面子啊……
有几个则默默下定决心,有时间就苦练厨艺,今后绝对让大人刮目相看!
陆遇宁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吧,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足够了。”
村民们眼中尽是不舍,但也不想耽误她的正事,只好道,“那您们路上小心,今后再来苍西县,咱们定会好好招待!”
“好,后会有期。”
陆遇宁扯了下缰绳,调转马头,轻夹马腹,鲲雪便如疾风般绝尘而去。
禁卫们也紧随其后,一同踏上路途。
“驾!”
夕阳洒下浅淡的金色光辉,骏马扬起尘土飞扬,苍西县上空回旋着马蹄声,那抹红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而后消失在远方。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这幅画面都还是村民心中不灭的回忆。
……
夜幕降临,即便快要步入初夏,但夜晚的空气仍然带着丝丝凉意。
众人临时驻扎休整。
陆遇宁独自坐在火堆前,自从疫病逐渐控制,袁可就先行离去了,天南海北的逍遥自在。
但陆遇宁作为钦差,身上的责任和束缚多得何止几重,想走都走不了。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她低头看着各方传来的信件,火光在她白皙的侧脸上跳跃,明灭不定,极长的羽睫微微抖动着,美得不染凡尘。
禁卫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生火烤肉,目光都不自觉飘到陆遇宁身上。
其实这些禁卫平时堪称木讷呆板,只知道执行任务。
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眼里从来没有女人,更不懂得欣赏。
就京中那些个名门教养的贵女,不管高矮胖瘦,在他们眼中,都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但此刻,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大人实在是美极了……
更别提陆遇宁还满足了他们慕强的心理,绝色容颜和绝对实力的双重加持,不少人都渐渐看痴了。
洪广栓好马,就看到这些人的呆傻模样,登时黑了脸。
一群狗东西,大人是什么人物,也配这样看!
察觉到指挥使身上的危险气息,禁卫们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偷摸瞧。
洪广挡住这些人的目光,走到陆遇宁面前,恭敬问道,“大人,咱们先去何处?”
“指挥史坐吧。”
陆遇宁打开路引,沉吟道,“接下来……去最近的临中县。”
要说这另外三个县的药材和治疗方法都与苍西县如出一辙,可传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仍旧有死伤者无数,因此陆遇宁不得不亲自去看一趟。
“还是和先前一样,提前嘱咐大家做好防护措施,蒙住口鼻……临中县的情况暂时不明了,大家都别松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