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如同面条似地软在地上,侍卫丫鬟都看傻了。
陆遇宁走到马车旁,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荒郊野外的,天色已晚,还是早日归家吧。”
说罢她就吹了个口哨唤来坐骑,潇洒地飞跃上马。
正待离去之时,马车中突然传来一道娇怯怯的声音,“恩人姐姐,且慢。”
“嗯?”
陆遇宁疑惑,“还有何事?”
丫鬟这下子急忙起身,撩开轿帘,露出一张惊魂未定的美丽面容。
女子约莫十三四岁,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清澈,顾盼生辉,好似初绽的花朵,娇嫩而鲜艳。
她步伐翩跹地走向陆遇宁,微微欠身向她行礼。
“多谢恩人姐姐相救,不知可否留下芳名,回家后自当禀告父母,以重金相贺。”
陆遇宁不在意地摆摆手,“举手之劳,无需道谢,小姐身旁守卫略有不足,还是早日归家吧。”
她看了眼天色,“抱歉,在下急着赶路,如果有缘,后会有期。”
“等等——”席则灵欲挽留,可陆遇宁已驾马飞驰而去。
她在原地看着陆遇宁的背影,微微失神。
恩人姐姐的眉眼居然格外肖似母亲,是巧合吗?
“小姐,小姐?”
丫鬟仍有些恐慌,“您快上车吧,奴婢看这里阴森森的……”
席则灵颔首。
“今日之事,莫要让母亲知晓。”
“是。”
马车行驶未过百米,一列训练有素的侍卫骑着骏马而至,“国公爷派属下等护送小姐回家!”
席则灵端正仪态,“劳烦耿护卫。”
“小姐折煞属下了……”
马车安稳行驶,席则灵羽睫微颤,刚才的事,应当要告诉父亲。
……
镇国公府。
席姣钰在正厅焦急地踱步,“怎的灵儿还未回来?”
“夫人莫急,耿立已领命前去护卫灵儿,想来无碍。”
说话乃是现今神武大将军——程帛山,男人的面容坚毅深邃,身材威猛,即使未在战场,周身气势亦威严惊人。
此刻,他正揽住爱妻的肩膀,轻声安慰着,颇显得壮汉柔情。
即便身居高位,身侧却只有爱妻相伴,无任何小妾通房,席姣钰不知是盛京多少人羡慕的焦点。
可甚少有人知晓,程帛山身世凄苦,自小无父无母,幸得如今的老镇国公爷席丹臣赏识,才得以立下赫赫战功,入赘席家。
二人感情甚笃,育有一子二女。
但长女因意外早夭,因此夫妻俩对这个偶得的小女儿更加珍惜。
席姣钰抚上心口,从下午开始,她就感觉到熟悉的窒息感,和当初……的感觉一模一样。
程帛山面色凝重,“可是心口又不舒服了?”
姝儿亡故后几年,钰儿就一直闷闷不乐,常常心口刺痛,找遍名医,陛下也恩赐过御医,可都无济于事。
眼看着就要……幸好突然被诊出身怀有孕,才渐渐振作起来。
席姣钰摇头,正待说话,就有人来报,“将军,夫人,小姐回来了!”
听罢,席姣钰松了口气。
她先是一喜,后又板起脸,施施然坐到主位上。
席则灵走进来后,她身侧宛如贴身护卫般的程帛山暗戳戳给女儿使眼色。
席则灵瞬间领会,乖巧地给她斟了杯茶,软软道。
“母亲恕罪,女儿知错了。”
她的面上全是讨好,席姣钰视若无睹,轻哼一声。
“尽是些不省心的,这次知错了,下次还会再犯是吧,说了多少次,多带些护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去那么远,还这么晚回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会担心吗?”
席则灵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娘,您别生气,本来女儿未时就可返程的,奈何中途和主持交谈,加上抄经书浪费了些时间,因而才迟了些。”
“不过这一路极为平稳,未曾遇到什么意外……”
听到“经书”二字,席姣钰面色微微失神。
有明觉寺的香火供养,想来姝儿下一世可以去个好人家,不至于在襁褓中夭亡。
看着小女儿殷切的目光,她心软了一瞬。
“这次就罢了,莫要再擅自行动。”
席则灵乖巧应下,“女儿省得,下次绝对同兄长一道。”
晚膳过后,席姣钰回到寝殿,席则灵则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父亲,女儿方便进来吗?”
程帛山不日便要重新赶赴边境城池拱卫百姓,正在和儿子交代事宜,闻言有些讶异。
这般晚了,灵儿怎会来书房?
席君羿上前打开门,“更深露重,灵儿怎的来了?”
席则灵软软一笑,“有要紧事和父亲交代。”
程帛山将手中御赐宝剑放回架子上,和蔼笑道,“灵儿何事这般着急,等不及要告知为父?”
席则灵欠身行了一礼,将先前所发生之事如实告知。
二人面色渐渐凝重。
“可有受伤?!”席君羿担忧地看向幼妹,倒没发现任何不适之处。
程帛山则沉声道,“灵儿身边的护卫和丫鬟护主无力,为父给你重新安排一批,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再出现。”
席则灵道,“父亲兄长无需担忧,多亏了恩人姐姐相助,灵儿无碍,只是,女儿有一事颇为疑惑。”
她深吸一口气,“爹,您确保长姐真的已经……”
听闻此言,书房内的气氛一凝。
程帛山夹杂着些许哀伤之意,“……灵儿可出此言?”
“因为今日那位恩人姐姐的眉眼,与娘有七八分相似,女儿觉得,或许并非偶然。”
程帛山和席君羿的脸色双双大变。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