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谢昶宸不悦,还只是太子府中人战战兢兢,如今这天子一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动怒?”
陆遇宁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搞不明白了。
钧之不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很多时候都喜欢“以理服人”,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登基后情绪更加内敛,朝政之类基本不会让他生气,更别说动大怒。
陆遇宁猜测道,“难道同我有关?”
严忠苦笑着点点头,“……是。”
既然和她有关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了,陆遇宁把严忠拉到旁边,细细询问其中内情。
“发生什么了?你先同我说说。”
严忠长叹一口气,“今日早朝,有几位大人不知怎么的,突然提及陛下膝下仅有小殿下一子,子嗣不丰……陛下当时就不高兴,没想到下朝后几位大人竟还追到了御书房去……”
好吧,后面的不用多说陆遇宁也能猜到。
不外乎是让钧之选秀,充盈后宫,或者让她多生两个。
这前者钧之办不到,后者她也不行.
况且钧之很早就说过不纳妃妾,如今旧事重提,他这个独守深宫数月的“幽怨弃夫”不生气才怪。
陆遇宁道,“小问题,不必担心,严总管你先把小白带下去,我去瞧瞧情况。”
“好嘞,主子您快去吧。”
……
陆遇宁到御书房外时,门口的宫人个个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连单行和单远面色都算不上好看。
见到她来,众人忙要行礼,“参——”
陆遇宁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
随后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正好听到几个打着哆嗦的字眼,像是寒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子嗣凋零……霸着陛下,恐有,有妖后之嫌……还望陛下,三思啊。”
哈?
妖后?
谁?我吗?
陆遇宁满头问号,她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也跟“妖后”扯不上关系吧。
想她堂堂一介“朝廷忠臣”,种土豆,造玻璃,改良火器,开设医馆,鼓励女子科举入仕……这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还那么辛苦爬起来上!早!朝!
她在外面晃悠,百姓口中也都是赞美之词。
咋就成祸国妖后了?
想不通,也搞不懂。
正想着,脚边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陆遇宁低头一看,谢景琏不知何时蹭了过来,两只小手正扒拉着她的大腿,声音小小软软的。
“母后,您回来了……听说父皇生气了,要紧吗?”
陆遇宁弯下腰将谢景琏抱起来,正要回答,里面就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息怒求饶声。
谢景琏小身子一颤,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充斥着担心。
“父皇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陆遇宁拍了拍谢景琏的背,“没事,你父皇能解决的。”
估摸着钧之已经忍无可忍,几位臣子更是骑虎难下。
陆遇宁才轻叩了下紧闭的殿门,好整以暇道,“几位大人,刚才几位府中有小厮来报,府里怕是走水了,还是赶紧回去瞧瞧吧。”
话音落下,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
不过须臾,御书房的门被打开,里面霎时间涌出来四五个胳膊腿儿打颤的大臣。
“参,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陆遇宁看着众人的狼狈情状,揶揄道,“几位大人还真是不怕死,下次好歹挑个本宫在的时候,要不然这走水了都没人来灭。”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难堪。
他们在这里说皇后的坏话,没想到竟还是皇后为他们解围。
“皇后娘娘恕罪,臣等……”
陆遇宁道,“行了,知道你们职责所在,下回聪明点,这脑袋都快分家了,还浑然不觉的。”
说完,陆遇宁就抱着谢景琏进了里面。
众大臣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陛下刚才是真动了杀心吧……
陛下登基以来,对各种政务谏议都接受良好,不专断,不暴戾,唯有在皇后娘娘之事上,极其维护,态度坚决。
怪不得其他同僚都不愿意提及此事,把他们几个推出来当出头鸟。
众人相视无言,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下次谁爱进谏谁进谏,他们是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