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昶宸停止咳嗽,他小心翼翼托住陆遇宁受伤的手臂,动作轻柔,不敢直接触碰。
“包得这么粗糙,上药了吗?”
“上了,问题不大,你不用那般小心翼翼,混迹江湖,有点伤疤都是常事。”
谢昶宸还是很心疼,眸光颤抖,“可是……”
陆遇宁打断他的话,“别可了,手上的伤无大碍,只是我快被饿死了。”
“那我叫人送晚膳过来。”
现在起码是子时过了,说是晚膳,也算得上是宵夜。
“别了,你这虚弱得像小猫的声音谁能听得见,还是我来吧。”
陆遇宁知道既然他在这里,那么无论何时严忠必定跟随在身边,于是唤道,“严总管。”
果然,下一秒门外就传来熟悉声音,“老奴在呢,您吩咐。”
“劳烦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有有!都预备着的,您稍等片刻。”
不愧是太子府的首席总管,话都还热乎着,饭菜就上了桌。
不过谢昶宸极度虚弱,能强撑着精神说话,却吃不了多少东西,几乎大半都进了陆遇宁的肚子。
……
不远处的华穆殿。
“怎么了锦儿,睡不着?”
谢元灏侧着身子,将邝婉清搂得更紧了些,“还在担心我们的傻儿子?”
邝婉清秀发披散,未着粉黛,平素看着端庄雍容的面庞此刻仍带着女儿家的柔美,“是也不是,只是在想,宸儿和你当年相差无几,都傻乎乎的。”
谢元灏声音低沉,却不带帝王的威压,只属于夫妻间的低语。
“嗯?为夫哪里做过这般不着调的事情。”
邝婉清将手放到他背后愈合的陈年伤痕上,轻轻哼笑,“那是谁下聘礼之前受了重伤,为了不耽误吉时,也怕我觉得你是个负心汉,专找人用轿辇抬着过来,当时把父亲母亲和哥哥吓了好一跳,生怕你这太子死在尚书府……”
当时的邝冲虽是兵部尚书,官至正二品,但太子亲自登门下聘,何其荣耀,足以证明对这门婚姻的重视。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可谢元灏巡盐回京途中遇到山匪,背部挨了老大一刀,正值下聘礼之时,当太监抬着半死不活、流血不止的太子上门,这好事险些变成坏事。
想起年少莽撞的糗事,谢元灏也轻咳了下掩饰尴尬。
“纳征之礼何其紧要,当时哪还顾得上那许多,如果等伤完全好,恐怕这盛京第一美人就变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邝婉清道,“圣旨已下,谁敢抢太子的媳妇儿……你不好好养着,这来去颠簸,差点没让我成了寡妇。”
当年的邝家小姐温婉柔约,常年待字闺中,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见到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谢元灏,差点三魂丢了两魂。
偏这人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孤来了,没耽误吉时,你别生气”,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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