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桃夭妖和左丘雨,对眼前的水色即是喜欢,又有点陌生。
尤其是桃夭妖,本身作为花妖的她,看到水色手里那朵娇艳欲滴的彼岸花,嫉妒之色油然而生。
只是她心里这些小九九,又岂能瞒过水色。何况如此近的距离,桃夭妖的心声犹如在水色耳边低语。
“水生隔两岸……彼岸花即是花,却也不是花,是由弱水所化的无情无义之草。也叫‘无义草’……”
水色说着,将手中那朵彼岸花放飞到空中,沿着玄武消失的方向追去。
片刻后,彼岸花的花瓣向内收敛,重新变成花蕾的样子,悬在南海之上。
只不过它已不再是巴掌大小,而在不断变大。
几息之后,硕大花蕾足有百丈大小。
这时。
结冰的海面再次变得躁动不安,巨大的裂缝向四处延伸,碎冰随着起伏的海面相互撞击。
水色迈开步子,踏空而行。每走过一步,空中都会留下冰花状的足迹,经久不散。
水仙和左丘雨紧随其后,只有桃夭妖距离稍远,那闷闷不乐的样子,似有心事。
不论是水色还是桃夭妖,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只白猫的身影正在冰面上,循着飘落的桃花瓣来回蹿跳。
……
然而就在此时。
水色的眸子里闪过精芒,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间隐匿。
那悬在海上的百丈花蕾,突然之间变成玉白,与漫天黑云对比鲜明。
水色终于停下脚步,瞥了眼深海的方向,脸上的冷意如缀寒霜。
“我说过,鱼若不来,本公主岂能任由你离去!
当真以为,我会秉持那种伪善么?”
说着。
水色两只玉手飞快翻飞,冰蓝色的衣袂随之飘飘。
“花心似水,有水如我。以水色之名,允你盛开!”
话音落下,四周再也听不到水色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尽是流水哗啦啦的流水声。
无论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还是流淌在深海的水,突兀地飞向空中,卷起万千水龙,似被那朵硕大的彼岸花吸引。
水仙和左丘雨惊骇地望着四周,不禁连叫书数声“姐姐”,却都被响彻天地的水声淹没。
直觉告诉她们,眼前那朵诡异的花,极度危险。
如今的水色全然没有上善之姿,就像一尊新晋魔主。
即便她们知道鱼临渊是魔主,也未见其翻江倒海。
水色的声音再次传来,依然平静如水。
“世间只有弱水能明辨善恶,若一味地害怕被邪恶侵染,那迟早是一池死水……
无鱼之水,已经孤独太久了!”
水仙和左丘雨沉默,看着那一朵疯狂吞噬海水的“花”,心中五味杂陈。
没过多久。
四海之水再次减半,玉白的彼岸花蕾已长成千丈,渐渐染上了淡蓝。
浅海已经干涸,无数鱼蟹虾贝来不及逃走,在泥沙和珊瑚上不断挣扎。
深海的颜色也正在变浅,似乎用不了多久,四海将枯。
已然能看到玄武那独特的龟背,仍向远处游动,它还不时地探出脑袋,焦急张望。
此时此刻。
彼岸花终于接近数千丈,如海上升起的一轮蓝月,分外耀眼。
它已不再是淡蓝,更看不见一丝白色。
整个花蕾通体幽蓝,表面泛着莹莹的光,似乎是因为吸收了太多海水的缘故,花蕾上方不停地喷吐着蓝色的雾气。
它似拥有灵性,隔空等待着水色指示。
而水色也恰好望着它,面露微笑,美胜从前。
一片花瓣缓缓绽开,紧接着几片同时绽放……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下,花蕊吐出根根丝绦。
霎时。
四海之水迅速消失,一滴不剩。
能看到深海处连绵的岛屿,还有极远处,那一座晶莹剔透的南海龙宫。
一只身长超过万丈的“大龟”,正在无水的海底尽力爬行。
托着笨重如岛的身体,玄武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
水色看着远方,轻声轻语。竟然听不出丝毫感情。
“告诉我想知道的,留下我想要的……不然,你所要去往之处,都将如眼前的四海一样。”
玄武巨大的时候身子一顿,略有犹豫。片刻后仍然一言未发,爬向南宫。
水色见状,嘴唇轻轻动了动,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尽管如此。
那些生长在海底的水草也瞬间干枯,化作飞灰。鱼虾蟹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身体内的水分被尽数吸走。
整个南海上空,除了摄人心魂的淡香,就只有浓郁的腥风。
可水色眼中,却看不到丝毫不忍。
仿若那天真执着的善良,早已被消磨殆尽。
玄武渐渐慢了下来,举步维艰。
就在水色张开嘴,准备继续念出什么的时候。
一只白猫猛然跃上她肩头,用自己粉嫩的梅花肉垫,挡在了她的唇上。
“喵……喵……”
两声猫叫,普通而自然。
水色似想起什么,抬手之间,彼岸花变回手掌大小,飞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