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宁静后,还是天父老者先开口。
“天生水,地养鱼。就算为父不阻拦你,想必地母也会禁足鱼为渊那小子。还是趁早断了念想,早些回天!”
“您觉得,这是女儿们想要的么?您觉得,这是世间万物会感激天地所为么?您觉得,柔儿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奢求您宽恕的闹剧么?那您一定会后悔……”
“啪”的一声。
天父老者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白衣女子脸上。
白鱼惊梦,恨由心起。当白衣女子倔强地看着老者时,老者的右手明显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那些白鱼的缘故,还是老者生平第一次打了自己女儿,周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天父老者大手一挥,整个身形腾空而起。
他的身影渐渐扭曲,最后又变成一群群白鱼。
“柔儿,好自为之!为父不会将你如何,至于你那些姐妹,从此便留在空山思过吧……”
白衣女子抽泣着,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只觉自己力薄,无法与自己的天父相争。
她只觉鱼水缘浅,恐怕再也见不到心念之鱼。
似乎弱水和龙鱼,终究无法像人间的鱼水一样,相亲,相近,相爱……
弱水为苍天之女,龙鱼是幽地之子。不被天地允许的接触,根源上就是一种禁忌。
直到白鱼全部消失,白衣女子脸上的泪水依旧。
闻鱼望着那张与水色一模一样的脸,几次想要冲下去,又都放弃了。
此刻的闻鱼,心里有诸多疑惑。
难道龙鱼不是弱水心生,而是地母所育?还有那位“天父”,明显视白衣女子如己出……
这时。
白衣女子起身,双手捂着脸。
七息之后,一滴晶莹的泪水被她捧在手心。
她有些虚弱的后退两步,显然是将大半灵力全都赋予了那滴泪水。
她凝望着那滴泪水,犹如看着镜前的自己,又好像看着自己的“血肉”。
“愿你无须羡鱼,亦有情鱼相伴!纵然天地九色,望你洁身无染。
今日起,你便是‘水色’,这世间唯一一位不受苍天束缚的水主……”
白衣女子将那滴泪水放在脚下,任由泪水被潭水淹没。
她凭借仅存的灵力飘身而起,几个飞身便无踪无影。
闻鱼回过神的时候,正要冲下去寻见那滴情泪。
他深知,泪水就是初生的水色,而白衣女子就是水柔。
然而。
没等他游出多远,一条身形虚幻的花鳅拦在他身前。
“你要做什么?难道看不出来,这仅仅是一段封存在此的记忆?”
“封存的记忆?”
闻鱼一语惊醒,似乎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因为鱼临渊的记忆而牵动。
幡然醒悟的闻鱼盯着花鳅,道出心中疑惑。
“你又是谁?竟能以魂鱼诀进入此处,想来所知不少吧。”
花鳅传出铜铃般的笑声,飞快地绕着闻鱼徘徊数圈才停下。
“看不出来,你这怪鱼竟然还知道魂鱼诀!不过雨前辈说啦,不让我告诉外人……”
“雨前辈?是她教你的魂鱼诀?”
“那当然!能让我天愁溪佩服的凡人,只有雨前辈一人。”
“……”
经花鳅这么一说,闻鱼似乎已经猜到那位雨前辈是谁。
突兀地。
花鳅一尾巴扫在闻鱼头上,令他后退一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继续看,水主和鱼主缘起之忆!”
正当闻鱼错愕之时,下方水潭传来阵阵响动。
所有水气向潭底汇聚,四壁上的瀑布突然断流。
就连那些消失不见的白鱼,也依次盘旋在水潭上空。
一个尺许大小的水球从潭底浮出水面,水球里酣睡着一位娇小的女孩子。
她,就是水色。
而水色初生之时,正是躺在灵犀之泪中。
听不到凡人孩童的哭闹,见不到尘世浮华的喧嚣。
她就是一位含情而生的公主,恰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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