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傻鱼脱下闻鱼近水披救了自己,还将用闻鱼近水披守护着自己。
鱼是之前的鱼,也不是之前的“鱼”。
但这种如出一辙的心意,令水色找不到理由拒绝。
水色眼中,眸光闪动,似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在那鱼符内的桃花上,化作晶莹露珠。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感受着披风上熟悉的弱水灵力,面纱下的脸颊有些微红。
每向鱼临渊走出一步都会停顿一下,每一次停顿都会古怪地朝鱼临渊眨巴着眼睛。
似乎水色也学着凡人女子一般,偷偷在“心”中使“坏”。
在距鱼临渊一步之遥停下,猛然睁大眼睛,用有几分任性,有几分刁蛮,有几分期待的口吻问他。
“水不想听‘闻鱼说’,只想听鱼怎么说!”
说着,圈圈涟漪散开,灵力在闻鱼近水披的加持之下,变得更为精纯。
她想听一句,那属于眼前这个鱼临渊的,心声。
“鱼在,水在!”
水不会像凡人一样做梦,可这句水色似在“梦”里听到过的话,令她胸口鱼符内的桃花,如临春天。
怦怦。
怦怦……
水色像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就要扑入鱼临渊怀中。
可就在此时。
闻鱼又一次横亘在她和鱼临渊面前,摆动鱼尾凝望着她。
距离如此之近,让她骤然止步。
水色心里虽有些尴尬和失落,却并不会埋怨闻鱼。
不远处的左丘雨眉头一皱,内心不免多了几分猜测。
她不是水,更不会像水色那般单纯。
尽管不知闻鱼所想,可在人间流传着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鱼主身边那灵兽,分阴另有用意。
眼见水色缓缓退后两步,左丘雨在心里为水色鸣不平。
直到水色听见她心声看了过来,她才将脸转向别处,装作不经意。
几乎与此同时。
鱼临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一抹感激在水蓝色的眸子里隐没。
他还有半句话,同样是闻鱼所说,却没能说出口。
水在,鱼未必。
甚至,他只是把闻鱼那晦涩“鱼言”里的好意说给她听,而把所有不好的,都悄悄收起。
听闻这“名”为水色的水灵,讲了那么多和鱼有关的事情,即便没有记忆,不让她受到伤害也是鱼的天性。
念及此处。
鱼临渊故意向前一步,和水色保持着两步距离。
可就是这两步,他已经能感受到,那比刚才更为强横的压迫和排斥之力。
来自水色,亦或者说,是来自闻鱼近水披。
有闻鱼阻拦时,还能勉强支撑在一步距离,此时已难以接近两步范围。
鱼临渊自己也说不清,阴阴记忆里没有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很多东西都是听她口述。
可不知为何。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披上闻鱼近水披,甚至会随着时间流逝,可以接近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直至最后。
像所有被邪恶侵蚀的龙鱼一样,在闻鱼近水披前,举步维艰。
恰在此时。
鱼临渊背后,一根玉银色长发悄然变为黑色,又随即被其他发丝掩盖,似从未出现。
……
闻鱼告诉鱼临渊。
其实,从脱下闻鱼近水披时,他就已不再是“鱼主”。
那无孔不入的邪恶,怎会轻易放任鱼临渊离开阴镜台。
失去闻鱼近水披的庇护,龙鱼的结局只有一个。
只是。
因为龙鱼一族已再无其他龙鱼可行净灵之礼,鱼面尚且不会自行回归。
鱼临渊转身看向地界的夜空,背影显得有些清冷。
一阵独属于万妖林的怪风刮过,那一头玉银长发在风中翻飞。
月光落在他肩上,不再泛起微微的波,似乎能被他随意动用的弱水灵力,也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可是这一切,水色不知,左丘雨同样不知。
“从现在起,水主亦是鱼主,你能代我,鱼临三界么?”
鱼临渊低声呢喃,如同自言自语。
他不想让水色她们听到,细微的声音直接被万妖林真正的“风季”带走。
手臂抬起,戴上鱼面。
水色口中那条“臭鱼”,此刻眉目变幻,似乎变得比之前丑陋很多。
……
再次转过身。
鱼临渊盯着水色和左丘雨,面露古怪。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如此说来,你们的记性可还不如我这条鱼呢!”
他似有意无意地分散水色和左丘雨注意,看向水仙所化那一滩弱水。
左丘雨深吸一口气,肆无忌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假装的嫌弃。
“不是不认识,是不好看!不好看!”
水色隔着面纱轻笑,手背轻掩口鼻,声音里都是窃喜。
“你这样的鱼,就算水见了也会逃离!”
“那她呢?”
经鱼临渊提醒,水色才从之前的事情里,想起水仙。
玉手掐诀,灵力涌动,水仙慢慢从弱水化为那粉色留仙裙的姑娘。
然而。
水仙睁眼地第一句话不是“姐姐”,而是指着鱼临渊背后的夜空。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