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临渊随手一招,几张朱砂纸符飞到他手里,都不用细看也知道,尽是些江湖道士的骗人把戏。
未等纸符落在地上,鱼临渊的身影已消失在台阶处。
左丘雨正要让鱼临渊等等,转念一想之后,只好默默跟上。
台阶迂回向下,尽头处一座巨大的石门,犹如某人提前为自己修建的陵墓。
虽有瑞兽图案刻画其上,但仍有阵阵阴风,穿过石门的缝隙。
“凡人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鬼鬼祟祟的名堂,那我这魔主,总要给你些见面礼吧!”
话落。
无尽的魔气自他脚下扩散而出,双目中的魔纹在身后逐渐放大,亦如“魔主”光环,搅动着渐渐浓郁的魔气。
一条只有一尺大小的青色龙鱼,突兀地游走在紫色魔气中。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直至十二条青色龙鱼围绕着鱼临渊游弋时,他面前那扇石门,似无法再承受这股不属于人间的气势,轰然崩塌。
门内宽敞的大殿里,数十双或熟悉或陌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以这般“魔样”出现的鱼临渊。
“你这魔头,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吗?这么快就暴露本性,又是何居心?”
水色那有些冷酷的声音,依然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鱼临渊,一时语塞。
他环顾四周,不仅桃夭妖和水仙身在此处,就连追着龙三过来的敖烈和敖谨,此时也化作公子模样,盘膝坐在那里。
还有十数个修道之人,此刻已祭出符咒和法器,小心戒备着鱼临渊。
他们面前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圆形水池,池子中央是一根金色的龙纹柱。
一位瘦的几乎没有人样的女子,被铁链牢牢地捆在龙纹柱上。
长发遮脸,十指如刃,一身素色衣裙早已褪色,破烂之处依稀可以看见,那毫无美感可言的皮肤,紧紧包着骨头。
若不是那残存的一丝生气,鱼临渊甚至会觉得,眼前的女子,早已是个死人。
但鱼临渊瞬间明白,女子正是那“怨气”的根源,也是左丘雨的生母。
眼见这样一幕,鱼临渊不禁有些恼火。
看向水色的目光里,含着太多不忍与刻意。
“至少你现在是水,而不是佛,为何看到这般景象,还能安然自若地秉持从地藏那里听来的伪善!”
第一次听闻临渊以这般口气冲水色说话,桃夭妖明显一愣,随即愤愤地盯着鱼临渊,那样子分明是要他道歉。
水仙茫然不知所措,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伸出双臂抱着水色胳膊,似水灵之间一种无声的安慰。
敖烈和敖谨扭头看着其他地方,假装没有看到鱼水争执。
反倒是水色,脸上堆笑,笑容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澈,眼中的愤恨一闪而逝,安静的犹如再世“菩萨”。
就好像她深知,越是如此,对鱼临渊的“伤害”也越多。
见状。
鱼临渊耳边回响着疯乞丐的话,也渐渐明白“菩提种”的可怕。
那份仿若包容天地的笑容,只会让水和鱼,越来越远。
他明白,必须在水色变得不再是水色前,倾尽全力。
鱼临渊的目光透露着决绝,依次扫视周围,最后落在龙纹柱上。
“救得了她,就趁早出手,若不能,也不必施以伪善,让她煎熬,令生者受那思念之苦!
既然你喜欢叫我魔头,那今日就让你看看,我这魔头的做法!”
十二条青色龙鱼在鱼临渊周围飞速旋转,属于魔主的气息仍在不断增强。
此时栾州城上空,突然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张似有似无的娃娃脸,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大地随之震颤,龙纹柱发出嗡鸣,池子里的水止不住地飞溅。
“魔主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鱼临渊右手虚握,对着那捆在龙纹柱上的瘦弱身躯,用力一抓。
整根龙纹柱被连根拔起,连同那女子一起,如被一只魔气幻化的大手捏在手心。
“你敢!”
简单地两个字从水色口中传出,一袭白衣的她飞身落在龙纹柱下方,眸光如波一般看着鱼临渊。
仿佛这一刻,那无形的菩提种,又还给了水色太多温柔和勇气,令她以不同的“颜色”,蒙蔽着鱼临渊的双眼。
恰在这时。
手足无措的桃夭妖,情急之下对着鱼临渊喊道。
“那鬼魅一般的东西根本不是藏在她体内,而是在她梦里!”
鱼临渊闻言,对桃夭妖的感激瞬间隐藏。
若那邪祟不出现,他只能换一种方式收场。
既然是在梦里,说不定也是一次机会。
“梦魔!看你的了!”
“谨遵吾主。”
不同的声音,从鱼临渊口中传来。
下一刻。
滔天的魔气裹着一道青光激射而出,鱼临渊和水色的身影同时消失不见。
当左丘雨赶来时,一切都已结束。
无论是桃夭妖和水仙,还是敖氏三位龙公子,都沉沉睡去。
断裂的龙纹柱旁,一位同样不省人事的女子,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