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秋瓷紧紧抱着乖璃,泪水将双眼涤荡出清明,那一份藏在心里的隐忍,正随泪水涌出。
乖璃同样抱紧秋瓷,面向远处的鱼临渊,突然眨了下眼睛。
水色见状,不经意地拽了拽鱼临渊的衣袖。
他冲水色一笑,意味深长,似在向水色说:好戏在后头。
果然。
乖璃缓缓松开秋瓷,双手按着她的双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瓷,似要看穿她一般。
“可什么?秋瓷,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些年,彦哥哥他对你不好?若真是如此,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秋瓷的目光明显有些闪躲,轻轻耸肩,从乖璃手中挣脱,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然而,这样的举动在姐妹之间看来,那是一种近乎默认的回答。
只见秋瓷猛然摇着头,突然转身,用乖璃之前的眼光,看着此刻的乖璃,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乖璃,你快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让他找到……”
“为什么?我才刚回来没多久,你都不让我见彦哥哥,就要撵我走。”
“他不是你的彦哥哥,更不是雨儿的父亲,他是恶魔,真正的恶魔……恶魔,恶魔,哈哈哈……”
望着近乎癫狂的秋瓷,乖璃只是安安静静地拉着她的双手,无声无息地用力紧握。
稍微平静些的秋瓷神情恍惚,嘴唇无力地动了动。
“在你离开后,他设计陷害了乖家,乖家上下三百五十一口人,尽数问斩。只是因为,他们已没有利用价值……”
闻言,乖璃装作震惊的样子,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中后退。
而远处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千面鬼蛛,却在“梦”以外的地方挣扎想要冲进来,被乖璃一个眼神挡在远处。
秋瓷紧盯着乖璃,像打开话匣子一样,不吐不快。
“我一弱女子,无权无势,如何为你报仇?所以只能把我偷偷听来的这些,全都以书信告知我父亲。”
秋瓷每说一句,乖璃向后退一步,她又再次靠近一步。
“谁知,那畜生竟与妖魔勾结,将我父亲生吞活剥……
可他依旧没有杀我,将我囚禁起来,和年幼的雨儿恍若隔世。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活着,就怕无颜面对你,不敢见酒泉下的爹娘,更不知如何丢下雨儿一人。
突然间有一天,我开始做起了噩梦,那万蛛噬心的痛苦,让我内心挣扎时,也有一丝轻松。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会怪我,会恨我……”
乖璃瘫坐在荷叶上,不经意瞥向千面鬼蛛的目光,尽是得意。
似乎它在告诉真正的乖璃,谁才是这梦的主人,何处才有看不见的真相。
水色毕竟心善,此刻不忍再看,手从他衣袖上拿开,抓着他的手。
鱼临渊尽管有所猜测,可他也看不透,凡人内心的“善”与“恶”,竟已到如此程度。
若果真世间凡人皆如左丘彦,那恐怕不需要“鱼胎”出世,龙鱼和弱水皆会近之变色。
看了眼正在拼命想要见一见秋瓷的千面鬼蛛,鱼临渊冲着远处的乖璃动了动嘴唇。
似乎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乖璃已经意会。
仍然是一个眼神,秋瓷昏昏睡去。似乎在这梦里,进入了另一个美丽的梦。
她依旧学着秋瓷的样子,一蹦一跳地来到千面鬼蛛身前。
口鼻里哼唱着秋瓷梦里唯一的曲调,样貌逐渐变幻成另一个女子。
白色的长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瞳仁,甚至那一袭白纱长裙下的肌肤,也远胜冬雪。
显露出梦魔本来面貌的“乖璃”,左手轻轻放在千面鬼蛛几对眼睛之间,她整个身形在这梦里,似幻似真。
“两个有趣的灵魂……既然魔主还用得着,属于你们的梦,我就不再收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梦魔在的梦里,梦醒梦不散……”
“谢谢……”
千面鬼蛛的口器里,传来属于乖璃的声音。
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勉强说出的两个字,带着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情绪,逐渐化作更深的怨念。
鱼临渊和水色落在一旁,梦魔正欲下跪行礼,水色却像觅得知音一般,就要上前搀扶。
怎料那白色的身影瞬间移形换影,后退几步。
“水主使不得,若真让你触碰到梦魔本身,那这属于乖璃的梦,也就醒了!况且,以您弱水之躯,梦魔是不能触及的,只有魔主是特例!”
鱼临渊笑着微微摇头,水色猛然转过头时,他尴尬地看向千面鬼蛛。
“也就你这傻鱼还笑得出来,不解风情!”
“公主莫急,待会我这傻鱼,就带你见识见识鱼的风情。”
水色看着纯白的梦魔,笑如水波。
“如何称呼姐姐?”
“既然是梦,哪里还有名字……”
说着,梦魔白袖轻挥,四周的荷塘中,顿时多出许多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