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小名叫石头。

“去……去吧……”

黑隆隆的土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但那声音透着一股劲，却变得虚弱苍茫起来。

……

南明朗就那样跟着二舅去了山下，走了好久的山路才到了目的地。

摆在眼前的是两间土坯房子，院子很大，用木桩子给围起来了。

还不等二舅和哑巴进门，院子里的大妈瞧见了，忙放下手上的活，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喊了声，“哎呀，这就来了啊。”

“当家的，当家的！”

当家的没出来，跑出来一个姑娘，二十来岁，长得很不好看，脸上还有一大块红斑，手里拿着一把山花，咯咯笑个不停。

大妈领着二舅和哑巴进去坐，屋子里还有些木质家具，一盘火炕，但看上去也空空荡荡。

当家的和二舅说着话，大妈拉着姑娘来瞧哑巴。

姑娘就是个傻子，南明朗自然看出来了。

他听不到说话声，但隐约猜到了，哑巴毕竟不是傻子。

姑娘压根就没瞧哑巴，扯着自己手里的那一把山花，被大妈强拉着坐在哑巴身边。

哑巴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来。

姑娘被大妈这么拉着，不乐意了，手里的山花都掉了，立即就哭了，就那样一直哭个不停。

大妈神情窘迫，望着二舅，说道：“平时不这样的，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大妹子，别说这话了，咱心里都清楚。你要是不嫌弃他，以后他就留在这里，给你们二老当儿子，以后俩要是能生个娃娃，那就是好事了……”

当家的老头抽着烟，点头说道：“是是是，是好事……”

哑巴捡起地上的山花，递给姑娘。

姑娘接过山花，又笑了起来，往外面跑去了。

二舅示意哑巴去帮着干活。

哑巴会意，他有把子力气，就那样走到院子里帮着劈柴。

……

吃过饭，二舅和哑巴还要赶回去。

土房子里面老头听着二舅的话，讲着对方人家的家境，时不时地点头，接上一句，“挺好的，挺好……”

二舅走了以后，哑巴就让老头睡觉。

老头拉着哑巴的手，指了指柜子，哑巴走过去打开柜子的抽屉，里面就一个铁盒子。

哑巴拿着铁盒子走到床边。

“这钱到时候给你爹我买副棺材，剩下得都是你的，你二舅都知道了，改明儿就去挑副便宜的棺材……”

“到时候死了，坟堆一埋，也就齐活了，挺好的……”

老头又让哑巴把铁盒子放回去。

黑漆漆的大山里面，天全暗了下来，黑不见底，看不见一点光。

老头的喘息咳嗽声在这死静的大山里没有一点响，悄无声息。

就等着后面的棺材买来，真正的悄无声息。

……

“哈哈哈哈，哑巴嫁给傻子！”

“哑巴倒插门给傻子！”

“哈哈，哑巴和傻子在一起了喽……”

入赘的那天日子不错，伴随着孩童的嬉闹声，几挂鞭炮的清脆爆竹响声，就这样，哑巴进了那一家的门，入赘进来了。

就这样，挺好的吧……

哑巴拿着一把山花，递给自己的傻子媳妇。

媳妇没看哑巴，就盯着那山花，一朵一朵地看着，咯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