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就把见面地点定在十里外的迎亲亭,也算用意颇深。
远处两个人影影绰绰,陆玄运足目力,他自然认得其中一人便是苗季晓。
八年多不见了。但陆玄还是一眼便认出小苗。
八年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一个闭关的时间。
可是不知咋的,陆玄竟然心生有如隔百秋的感觉。
唉,最近凡心总是蠢蠢欲动,看来道心已接近泯灭了。
晓儿又长高了,脸庞褪了稚气却多了刚毅和稳健,胡茬稀稀疏疏在脸上冒出,也不见他稍微修饰。
这个臭小子还是那副不懂得享受物质的臭德行。
要是换成苏小子,那他不把自己装扮成天下无敌的范才怪!
咦,怎么又提起那滩烂泥,那条咸鱼。
丫的,那小子还敢怪某多管闲事。等他身体好些,某得好好捉弄他一番。
打住,打住。
某的心思不要再浪费在这家伙身上。
某看我晓儿的气息内敛,以某的目力我家晓儿的修为已在炼气八层。
看来八年的磨练,真的让这个小子修为精进不少。
哦,他的身旁的那人应该就是晓儿飞信中常提到的良师益友了。
晓儿说他的修为能取得如此成绩,还多亏了这位朋友的多次搭救和提点。
陆玄把注意力转到此人身上。
青衣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萧萧,左手还执着一把折扇,每迈一步都和啊晓同等的步距,甚至两人的脚尖都可以精确在同一条直线上。
啊!那不是本门功法如影随形嘛?
而且那人的风采怎么也和六百年前的师叔祖一般无二。
陆玄顿时神色巨变,双腿顿感毫无劲力。
“啪嗒”一声,陆玄重重跪了下来,花白的头颅狠命的在地上磕头,嘴里不停的呢喃:
“罪人玉玄子,叩迎师叔祖。”
“师傅,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呢?您认错人了吧。”
苗季晓同样看得到陆玄的。
他被陆玄的怪异举动吓坏了,一道缩地成寸的法诀打出。
片刻功夫他也跪在陆玄的面前,双手托起师父的双肩。
他想把师父托起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陆玄就是不起来,还是对着青衣客狂磕头。
甚至他还对苗季晓吼道:
“竖子,滚开!”
“青玄兄,请您向我师傅解释一下,您不是我师傅的师叔祖啊!是我师傅认错人了。”
苗季晓急忙转头对着青衣客请求。
此刻的青衣客就站在苗季晓身旁。
哪怕苗季晓奔的再快,青衣人一步不落的在他身边。
此等修为苗季晓倒也不奇怪。
其实他知道青玄兄的修为比他高了不知几许。
可是青衣俯视着他,很放松的将双手反缚在身背,轻笑而言:
“可是我真的是你师傅的师叔祖!我想否认也不成啊!”
此言一出苗季晓一时呆若木鸡。
他一会看着仍在磕头的师傅又一会看向青衣客。
半晌他才求救似的哀求。
“师父,青玄兄。你们谁能给啊晓解释下,这又是为何如此?”
“问你师傅去吧,青玄也想知道为何这般如此。”
“喂,喂,玉玄子,是时候该解释一下为啥你这些年东躲西藏的了吧,我可是跨山越洋的寻得你好苦啊!”
青衣人戏谑。
“我说,我说。但师叔祖啊,此事与啊晓毫无关系,可否让他先离去。”
陆玄用膝盖挪动到青衣人脚下。
“不必。”
青衣人依然轻声回应。
陆玄听闻后的心头一紧。他知道以师叔祖的性子。
他不让啊晓离开,就意味着,这事恐怕要将啊晓也牵扯进来。
自己已经入土之人,死不足惜。
可啊晓个好苗子!他
是双属性金土灵脉,天生地灵脉。
当初陆玄受伤后境界大跌,自知时日不多,如果不是遇见苗季晓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他是不可能在动收徒心思的。
“哎,那就容罪人玉玄子和啊晓交待几句话吧。师叔祖你看行吗?”
“今日我便是来听你说话的。你有什么都可以交待,我洗耳恭听。”
说完青衣客抬手往虚空点几下,青袖间荡起蒙蒙尘雾。
在镇魔司的神识大阵中,三名道人的神识中依旧感应到陆旗主和小苗还有青衣客正在推杯换盏,聊得甚欢。
弄虚作假诀是专门欺骗修士神识的法诀。
是一种高阶修士欺骗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法门。
只是这种法诀对施法者的要求极高,没有化神境是绝对施展不出来的。
但在此刻在月熙宗聚灵阵中打坐的道虚掌门真君,闭着的双眸突然睁开,神识凝出一道密音千里及至迎客亭。
“承蒙哪位道友看得起我月熙,万里之遥来我月熙道场布结土尘结界。可方便一见,好让道虚略尽地主之谊。”
结界是法术创造出来的空间,它象一间小房间阻隔外界的窥探和偷听。
“呵呵,不用了,道虚兄。北溟玄武门青玄子这厢有理了。青玄子受仙盟盟主之托,特来此密查‘污业门’。公事在身就不讨扰道虚兄了。”
青衣客不卑不亢的用神识回复。
一缕仙盟盟主公孙墨大虚境界的神念在道虚神识中显现,算是青玄子验证身份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