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施主今日到敝寺是祈愿还是……”老和尚小心道。
“大师佛法高深吗?”沈言溪转头道。
老和尚一脸呆滞,这话你让我自己咋说?再说净尘寺是名刹宝寺,我一个方丈佛法还能不高深?
“施主说笑了,我佛智慧如山,慈悲如海,不堪人间悲苦才普度众生,老衲也只不过是众生之一,能参得几分佛中真意已是心满意足,不敢言高深。但愿尽力为施主解答心中困惑。”
“嗯,我丈夫不见了,大师可有见教?”沈言溪一边说着就一边进了山门。
方丈一口老血,你丈夫不见了你找我们有什么用?你说什么……你丈夫?老天,这般人物怎么还会有丈夫,那他丈夫该是什么样的人?
“敢问施主是?”老和尚小心道。
“回答都督的问题,不该问的别问!”旁边的护卫呵斥道。
今天沈言溪上山还真没打旗号,老和尚也不至于没听过太平军。可也都是道听途说。本来想验证下,结果又被堵了回来。这些匹夫真是的。
沈言溪也没指望和尚能给她一个什么解释,而是直接进到了大雄宝殿。
毕竟跟陆瑾夫妻几年,丈夫怎么看这些寺庙的,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耳濡目染,夫妻同心,自然对事物的看法也差不多。
可丈夫已经不见快两个月了,沈言溪也越发迷茫和担心了。找不到出路,就想着求神拜佛,沈言溪也不例外。
可她也知道,无论是这些和尚,还是这大殿里的泥胎佛像都解决不了她的问题,看起来更像是个自我安慰。
老和尚本来想着就算你美如天仙,权势熏天又如何,不还是要向我佛低头?
哪知道这个女施主就站在佛像前直愣愣的看,直到把大雄宝殿的佛像看了个遍,也没点一炷香,没磕一个头。
“大师,你能不能回答本督一个问题?”沈言溪转头道。
“施主请讲!”老和尚沉下的心又提了上来,还不是要指望老衲?
“为什么这些佛像,还有你们寺庙的僧人,都这么胖?”
老方丈呆住了,你看半天就研究这个?不是来找丈夫的吗?那你祈愿啊!
你管我们胖不胖,对啊,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想不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都督,这些僧人不事生产,但却广占田地,像净土寺这样的寺庙,怕是一个寻常高门都比不上。”跟在后面的百里清说道。
沈言溪虽然眼睛又盯着佛像看了起来,但眼神里却精光四射。
她倒不是真奔着寺庙财产来的,但作为百万兵马的都督,粮草也一直是她心头的大事。更别说江东大地上到处都是饿肚子的人。
“施主不可胡说,就算敝寺稍置薄产,也是香客供奉,朝廷允许的。而且敝寺早晚都在焚香念经,为天下万民祈福……”老和尚急了。
“大师有心了!”沈言溪轻轻的说了句话,就出了大雄宝殿向后面的大殿走去。
老方丈一颗心才落了地,真是吓死人了!
终于,经过大半天的晃荡,沈言溪把寺庙内外看了个遍,有时候甚至想,自己拜一拜会不会真的灵验?但到底也没有拜下去。
沈言溪拒绝了方丈留在寺庙用斋饭的邀请,而是重新踏上了马车开始回城。
一路上沈言溪都在琢磨着彻底整治寺庙的计划。于强权而言,只不过是一声令下的事情。但身在这个位置上,就需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不能随意而行。
“书青,回去后,传白逸之、苏沐、崔慕、萧遇来见我!”沈言溪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在书青刚要回答时,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
“都督,城门关上了!”马车外的沈青川说道。
什么?沈言溪一颗心直往下沉,就算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但她的车驾和护卫看不出来吗?
沈言溪也不顾上犹豫,直接就从马车前面钻了出来,站在车架上远远看去,夜色中,城门居然真的关闭了,前面的兵将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然而,就在沈言溪愣神间,城门打开了,赭白顶着一缕红穗奔腾而来。城门处,一匹黑马慢慢行来,额前红穗如火。
马上之人虽然还看不真切,但沈言溪一瞬间就泪流满面。
泪光中,那个想念千万次的身影越来越近,沈言溪终于笑了出来,如夜风中吹拂过的海棠花一般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