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闻言一怔,连忙跪了下来,“不管庆王去哪儿,小人都得跟着庆王,伺候庆王左右啊!”
李栩笑了笑。
“王爷,您瞧这一盒子东西怎么处置?”一旁一个小宫女奉着个盒子走上前来。
李栩打开盒了瞧了瞧,盒子里都是些小画,琐碎的小物件,有烧制成小鸟形状的口哨,有挂在风中会自行叮当作响的铃铛,有猫眼儿一般的小颗夜明珠,还有……一只颜色依旧如新的双珠同心络。
李栩抬手将那个双珠同心络从盒子里捡了出来。
提在手上,细细观看。
那日在校场门口,她看着他,眼神忧伤,最后语气近乎绝望的跟他说,如果这双珠同心络,如果他还留着,就扔了吧?
送出去的东西,还管旁人是怎么处理的?这么说来,这双珠同心络,应当不只是可以装饰剑柄的饰品吧?莫非还有别的意思?
他将双珠同心络握在手心,看了看盒子里的其他东西道:“这些先放着,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转身去了清宁宫。
“阿娘!”李栩来的时候。
梁嫤也在让宫人们打点东西,好像她正打算去做个长足的旅行一般。又好像,要整理过往多年的记忆,多年的积累一般。
“栩儿,怎么这么匆忙?”梁嫤笑着在正殿跪坐下来,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待看到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平安出生,他们就打算离开了,这里承载了她许多的回忆,许多的过往,以及她的一双儿女。
实在是有些不舍,不过好在,小儿子也随了他爹,向往无拘无束的日子,听闻他们打算外出游历以后,便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有个儿子陪在身边,自然是在好不过了。
“阿娘,送人丝络,就是缠绕在玉佩上,或是玉珠子上做装饰的丝络,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意思?”李栩面上有些焦急的问道。
梁嫤微微有些错愕,她这个一门儿心思就是习武,脑袋里除了剑招刀法武功套路什么都没装的儿子也有开窍的时候了?
“丝络,用于馈赠之时,丝也代表着思念。络乃是结绳为络,也叫结,心有千千结的结,与子结同心的结。”梁嫤笑了笑,“阿娘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李栩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恍如白痴一般呆怔。
他忽而低下头来,摊开手掌,看着手上颜色鲜亮的双珠同心络,原来络还叫结。她送给他的双珠同心络,其实是想告诉他……她愿与子结同心!她……愿意嫁给他么?
两年多以前,阿姐大婚那一日……他喝醉了酒,她将这同心络送给他,就是在告诉他,她小女儿的心事么?
可他做了什么?
他说这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他说他不需要?
从那儿以后呢?他依然不明所以的把她当做好兄弟、好友?
既然不喜欢,就应该说的明白些!自此不再联系,也免于后来的伤害!
如果喜欢……就当好好对待……
那他对她……是喜欢么?
李栩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不明白,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叫做无措的感觉。
梁嫤见他异状,抬头朝他的手心里看了看。
那只双珠同心结,打的十分漂亮,颜色也好看,正配那把他最喜欢的长剑。
“咱们的庆王长大了?也有小女儿向他表明心迹了?”梁嫤轻笑道,“谁家的小娘子?”
李栩迟缓的抬头,看向梁嫤,“阿娘……”
她向他表示喜欢,表明心迹的时候,他却在校场门外,对她说,祝她旗开得胜,祝她能成为太子良娣……
得知她真的成为太子良娣的时候,他还画了恭喜她的小画儿。
却一直没有等来她的回应。
他明白,她成了自己的嫂嫂,两人不能再像以往一般联系,有些遗憾,有些惋惜。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她的感受。
“阿娘,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梁嫤诧异的看着李栩,“你怎么了?”
李栩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梁嫤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紧握着的同心络上。
儿子的样子有些反常,作为母亲,她不可能察觉不出儿子的异样。
必然和送他同心络的女子有关。
“启禀娘娘,太子妃带着太子良娣等人来给娘娘请安。”殿门口的宫人禀道。
梁嫤点了点头,看着李栩道:“你去偏殿里回避一下!”
李栩尚未弱冠之年,还在宫中居住,也时常到梁嫤这儿来,宫里没有圣上的后妃,平日里也随意。
如今太子长大了,太子的女人们逢初一十五,才会来请安。
遇见了就避着点,倒也没什么。
可今日不知怎的,李栩竟有些不愿意起来似的。
太子妃等人就在外头候着,他却是跪坐在席垫上,垂着头,仿佛没有听闻梁嫤的话。
“栩儿?”梁嫤又唤了一声。
他才抬起头来,有些无助的看了眼梁嫤。
李栩和李桢不同,他上头有哥哥姐姐保护,父母又宠着,看起来个头儿不小,也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单纯幼稚。
梁嫤有些不放心他,“藿香,让人扶了庆王到后头回避。”
隔着硕大的屏风,正殿后头也有小憩的地方。
藿香立即同宫人上前,扶了庆王回避道屏风后面。
太子妃等人这才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