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就算是老爷、太太、少爷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你的姓名。”
她手撑着下巴,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补充道。
赌注般的誓言从秋禾嘴中吐露出来,徐二愣子故作僵硬的脸微微动容了一下,他偏了偏头,伸出手,玩弄着少女从耳旁垂下来的发丝。
这发丝像狗尾巴一样,毛茸茸的。
他将其绕成圈,缠在手上。
“我是我爹的第四个女儿,叫来弟。七岁被卖到了赵家,成了赵家的婢子,比小宝子能晚了三年。每月发下月银,我们作婢子的月银也不一样,我前几年每月只有七角钱,后来多了些,算上主子们的赏,一个月能落一块三四,比外面的人舒服多了……”
“我存了银的,再过两三个月,熬过这个冬天,我就赎身,回家去。我爹说了,他替我存了嫁妆,等我回去,就给我找个好夫家。我知道,他肯定是不如你和少爷的,但没事,只要人踏实能干就行。”
秋禾慢声倾诉道。
这些话以往她是不会轻易往外说的。这世道冷得很,没人会同情一个被卖身到大户人家的婢子,都认为她们是去享福了。而在赵家里,一样是婢子,她们的遭遇或多或少都类同,也无可诉说的地方。
“也好……”
徐二愣子张了张嘴,却连什么安慰话也说不出来。良久,他只能以“也好”这两个字对秋禾的遭遇报以同情。他是应同情秋禾未来的夫婿吗?这没什么好同情的。入了大户人家的美婢等出了门,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娶秋禾的夫婿在送聘书之前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徐爷,你今后想要我了,就和我说。”
“在我嫁人之前……”
秋禾笑了笑,她夺走了少年手中的火折子,将地上的灯笼点燃。昏黄的灯光亮起之时,她已直起了身子,“谢谢你的灯笼,我明天托大牙婶还给你。再见,徐从。”
小小的窈窕身影消失在里巷之中。
“胡老爷,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徐二愣子仍坐着,他瞧了一眼一边蹲坐的灰白狐狸。他的脸红了一下,复归于平静。他知道,刚才他和秋禾的放肆,恐怕都被狐仙看入了眼、听进了耳。不过狐仙只是一只狐狸,倒也无须太过放在心上。
他对狐仙说这话,倒也并非是怪罪,而是心底稍有一点不理解。狐仙是保家仙,它不会不知道,他和秋禾在竹林滚了一圈后……可能沾染上的麻烦。
灰白狐狸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管是对徐二愣子,还是徐三儿,过多的干涉都不是一件好事。十几日前,它让徐三儿去治腿,虽说是好意,可这却让徐三儿险些翻了脸。若非它“仙”的身份,说不定徐三儿已经一矛攮死它了。
牛羊需要一鞭鞭的训,然而人是不需要的。
“也好。”
见狐仙不答话,徐二愣子起身,又说了这两个字。
……
……
现代。
西京,住院部。
315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