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安没有责骂徐从负心,她用缀花窄袖抹了一下艳红的唇,然后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徐从,为什么?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是自由恋爱,你不可能会去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尝过了自由恋爱的滋味。她不信,会有人甘愿受命运的安排,去做一个束手就擒的囚徒。
“是的,我是喜欢你的,羡安。我清楚知道这一点。可……我的生活里不仅有你,还有其他人。为了爱情而去讴歌固然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但……”
近一年的爱,轻易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徐从看着强忍泪水没有哭泣的爱侣,“伯父不肯接受我,这你是知道的。我们一辈子总不能躲在阴暗处。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父母吗?”
对于陈羡安的爱,他一直很被动。可他清楚的知道,陈羡安纵然表现的再自由、再进步,可她终究只是鸟笼里的一只金丝雀。她不懂没有家族势力的依仗下,一个人想要体面活着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羡安,你知道吗?”
见陈羡安不答话,徐从轻笑了一声,他扫了一眼被残霞照的金黄的湖面,波光粼粼,“两年前,我参加过一次婚礼,是徐书文的婚礼。婚礼上,我讽刺过他是包办婚姻,而我……,未来的我,会是自由恋爱,我讽刺他上了新式学堂后,做的还是老一套……”
说完后,他朝湖面扔了一颗石子。石子擦过湖面,溅起四五道水花。
“倘若是自由,那就将自由贯彻到底。明晚,我们就成婚……”
“一场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
“没有三书六礼……”
徐从又扔了一颗飞石,低声道。
先生的建议就是压倒他这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场地下式的恋爱,他不愿再忍受了。陈羡安不是黑夜里与他私会的小小婢女,而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逼她一把。
也逼自己一把。
“我等你!”
“明天下午四点,那条岔道口处。”
他道。
话音落下,他捡起了丢在草地的单肩书包,然后转身离去。
紧接着,背后便传来陈羡安的低声啜泣。他止了一下步,想要扭头跑去安慰,但他还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脑袋掰折了回去,继续大踏步的离开。
他不明白,陈羡安和他相恋,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一场对自由的贪欢。因为自由,而去做自由事。
这种事,他见的多了。譬如徐家少爷徐书文、赵家少爷赵嘉树、钱家少爷钱政欣、孙家兄弟等等,包括时务斋的一群同窗。他们标榜自己是自由的先锋,可却享受着奴仆的服侍,一种假自由罢了。
去年,满贵的死,就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希望陈羡安也是这种人。
次日,下午三点。
徐从守在岔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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