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添了茶?
脑子里思绪繁杂,他用拳头砸了砸额,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琐事。谁添了茶,有必要追究这么详细吗?可能是后母在客厅添茶,置换了次卧的茶具。茶具都是一样的,看不出来差别。也可能是羡安顺手添了茶,忘记喝……。
他的目光转到窗外。
窗子封的严严实实,没有透出一丝气。应是爹离开时封的。夫妻俩的吵闹让外人听见了,会闹笑话。暗室内虽有几分透亮,让他能看清屋内的陈设,可他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我出去透透气,听听戏。”
“没道理只请乡党听戏,咱们主家不听戏……”
他放下茶盏,支会了妻子一句。
从天明到天暗,一连三天,戏台上的戏不会停歇。
包括现在。
门呜咽的一声被推开。
徐从像个正常人一样走了出去。
他们说了,说了狐仙是臆测。那么此刻的他,应算是刚刚康复的病人。一个病人,他就不是正常人。
肉香!
推开门,肉香窜到了他的鼻孔。
他寻着肉香,离开家里,穿过外面小路,挤入了庙会街的人潮。
加了红曲米的卤肉看起来色泽鲜红,很有食欲。他走到摊旁,略微躬下身子,看了几眼。
这是一个狗肉摊。
他觉得这卤好的狗肉像胡老爷身上的肉。
都是一样的畜生。
“能尝一下味道吗?”
徐从压下口中分泌的唾液,问了摊铺商贩一句。
一般的乡人问价尝味,狗肉摊的店家都会循例切上一片薄薄的肉,供他们品咂。更何况是眼前穿扮像上流社会人员的少爷。
店家提起一把细长的剔骨刀,以精湛的手法切了一片肉,递给了徐从。
“这位少爷,尝吧……”
“咱这的卤肉,保管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这是早上刚卤的,肉还新鲜着呢……”
店家用毛巾擦了擦手,驱赶了一下周围的苍蝇,乐呵呵道。
肉送入了口中。
从舌底涌出的唾液迅速填满了这片肉。
徐从嚼着,他边吃边赞,“确实好吃,吃起来很香,你给我称上半斤,哦,不,称上一斤半,我带回去让家里面也尝尝。”
今天响午饭,羡安也买了庙会街的肉菜。
她为什么没买卤好的狗肉?
他又开始寻思这件事。
提着用油纸麻绳打包的肉菜,徐从没着急回去,仍在逛庙会。他左看看,右瞅瞅,一些事物他能提起兴趣,一些提不起来。
糖葫芦、捏糖人、竹蜻蜓等小孩的玩具,他看腻了。
哪里都有这些东西。
以前没富贵的时候,没碰过,富贵后,没碰的闲心。
路口有说书的,他驻足了一会,听了会故事。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
念了几首定场诗后,说书人在大槐树树底下饮了一杯热茶。等一口气饮尽了,他不舍的合上茶盏,掏出在背上插的白纸扇,一甩,再一拍醒木,就开始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