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死了。
等徐从赶至西医馆病房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一张大号的白布,应该是床单,罩在了她的整个身上。床铺的被褥被她的鲜血浸湿了,一滴滴的朝地面滴着血。血估计冷了,呈现褐红色的颜色。
她的右臂膀露在了床单外面,扎了许多粗大的针眼。
门外,锡匠正在和大夫争吵。治死了人,不说赔钱,至少也应该免除一些医药费。他为此事,抬高了嗓音,攥紧了大夫的衣领,说着恶狠狠的话。
“我老婆被你们治死了”
“你说这事,怎么办?你们医馆,必须拿出个说法。”
他的脸上,透露着沉重的悲伤。
然而,在表达心中悲愤的同时,他却在言语中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带钱的字眼。
“先生”
“虽然很抱歉,但我们医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救她了。她失血太多,医馆里面没有足够的血供她,而且而且孕妇似乎遭遇了殴打,她的伤势也很重”
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了锡匠。
他以冷静的口吻诉说着一个死者死去的缘由。
“殴打?”
止步于门外的徐从听闻此言,转身欲走的身子立即僵住了。他扭头,认真盯了几眼锡匠,似乎是要将锡匠的面容记在脑海里。
他没说话,静静的离开了。
隔了大概四五天,一个深夜,在锡匠铺内传出了几道枪声。等附近的人们发觉时,锡匠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人知道这开枪杀死锡匠的人是谁,巡捕房的长官们透露说可能是土匪遗祸。
时隔一年,死了的大虫,似乎又再一次下山了。
盼弟、念弟被兰花领养,她们一同住在了余宅。
只是兰花虽领养了她们,但却不愿意出钱供她们上学。她朝拜了上阳观送给信徒的小一号老君爷神像后,说道:“我给她们一口吃的,也算尽了我这个做婶子的职责,养她们上学,耗钱太大,我就是愿意,你超叔也不愿意。”
“我养她们上学吧。”
徐从起了恩济的想法。
他朝屋外望去,天际泛起了一朵朵红色的云,云和云连在一起,染红了半边天。他没见过娘的死态,可在前几天看见了秋禾的死态。年轻女人的死态大概都是相似的,一样的殷红。
“你?”
“你和秋禾非亲非故,和她就仅见过几次面,你养盼弟、念弟?你发什么善心?徐从,不是婶子多嘴,你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你爹刚买了地,置办了家产,你家如今估计也拿不出多少钱,供她们上学?”
“发善心也不是这个发法。”
兰花劝道。
她和秋禾虽是故旧,但和徐家人的关系亦是不浅。养一个人上学的花销费用已经不少了,小宝子上学的支度都是从她这里拿的,她清楚知道养一个闺女上学的费用有多么大。更何况盼弟、念弟,还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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