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些的张家子弟,还能重新选择,在原籍考试。
可是张廷璐跟张若霖叔侄,已经在顺天府寄籍,就只能在顺天府应试了。
这叔侄的应试之路,应该没有张廷瓒跟张廷玉兄弟那样顺当。
时间不早,简单梳洗,换了衣裳,兄弟三人就又到了张家上房。
他们三个一个是未来姑爷,两个是亲家小辈,不算外客,张家上下就都全乎。
除了张英夫妇,如今在桐城的张家人还有三子张廷璐夫妇、四子廷??夫妇、六子廷瓘夫妇、七子廷瑑、张四姑娘与如今住在娘家的三姐儿夫妇。
张家孙辈,只有长孙张若霖成家了,其他还有十来人,另有外孙、外孙女两人。
加起来二十多人,正房里满满当当的。
儿孙这里,除了几个年幼的,都随着张英陪客。
女眷那里,则是都环绕着姚夫人。
兄弟三个出京的时候,觉罗氏再三嘱咐,汉人规矩跟满洲不一样,在女眷面前要更有礼些。
眼下福松三个,就很是乖巧模样,并不往女眷那边张望。
倒是女眷这里,晓得这三个少年中,年岁最大,长得最好的就是四姑爷了。
几位嫂子就看着四姑娘笑。
四姑娘捏着帕子,脸色泛红。
等过了端午,她就要离家,随着三哥进京待嫁,没想到这个时候福松会来江南。
张三姐站在妹妹旁边,三十多岁,因为生活操劳,有些老相,跟妹妹像两辈人。
她长女已经是金钗之年。
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她也想到了女儿的亲事。
若是能嫁回娘家,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惜的是年岁没有合适的。
要么年岁大好几岁,要么年岁小一截。
到时候,只能在堂侄里找合适的人选。
至于其他老亲家,张三姐并不打算相看。
她吃够了苦头,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张家兴旺在即,她娘家这一房也被族人称为“宰相房”。
她同辈的堂兄弟、从堂兄弟总共有八、九十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做亲家。
到了那个时候,要是女儿被轻慢,自己的父亲、兄弟就能为孩子撑腰,不用担心蒙上仗势欺人、插手姻亲家事的名声。
福松认了一圈人,对于大小舅子与连襟都看了一圈。
张四爷在其中,就比较突出了。
看着十分消瘦,二十好几的人,比正在抽条的富明强不到哪里去,神色也带了几分阴郁。
福松想起了张廷瓒的话,这位张四爷身体不好,没有行举业。
按理来说,书香门第,出了这样的子弟,多是负责奉养父母,料理产业之类的,偏偏张四爷的身体孱弱,不仅不能下场应试,也不能背负家族琐事,成为张家的富贵闲人。
张英夫妇还在,没有分家,等到张英夫妇去世,子一辈分家,张家小四房就要艰难了。
如今在老家料理家务的,是张三爷夫妇。
福松又留心下张六爷,张家庶子两人,一人夭折,一人就是他,不过也是姚夫人教养的,并无庶子的萎缩之气,瞧着比较开朗活泼。
等到认全了人,福松兄弟就随张英父子去了前屋,准备开席。
女眷跟孩子们留在正房。
到了前头,看着父兄跟福松与珠亮说话,张六爷就过来招呼富明说话。
张六爷道:“隆福寺的庙会还年年有么?有个叫王四面茶的摊子,不知道还出来不出来,他们家的面茶芝麻酱给两层,还不糊嘴。”
他是在京城出生,京城长大,十来岁才回老家读书,提及京城满是怀念。
对了,必须要进京应乡试的倒霉蛋也包括他一个。
富明点头道:“还好,王四面茶摊子也年年出来,就是换人了,麻酱调的不如原来好,还是两层,可是加起来比旁人家一层多不了多少。”
张六爷带了遗憾,道:“那可惜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去京城,一定要再过去吃两回。”
有个爱好琢磨吃食的姐姐,都统府就有面茶方子,还有好几种,有小米面跟糜子面两掺的,还有单小米面的,小米面掺大米面的、小米面掺黍子面的。
富明就道:“面茶方子简单,想吃叫人做了就是,好吃的关键是芝麻酱澥的好,那个香油放好了就是了。”
君子远庖厨。
张家这样的门第,子弟从懂事开始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为了举业准备。
“咦?”
张六爷好奇道:“你晓得面茶怎么做?可不是说那个是糜子面做的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南没有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