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道:“那么容易长歪,那是根子上本是歪的,好孩子识惯,走不了褶子……”
两人说着话,白果挑了帘子进来,道:“福晋,崔管事来报,宫里来人了,是白嬷嬷跟娘娘身边的佩兰姑姑,在正院门口候着。”
舒舒道:“那快请过来,让她们看看小阿哥,好叫太后跟娘娘放心。”
九阿哥不在,伯夫人就跟着白果出去迎人。
两人是代表宫里长辈来的,不能怠慢。
少一时,伯夫人将两人带进中厅,叫人奉了茶,略坐了坐,才引着两人去看北屋。
两人屈膝,给舒舒请安。
“我好着呢,请皇祖母跟娘娘放心……”
舒舒忙叫起,笑着说道。
两人仔细看了舒舒两眼,见她眼神亮亮的,除了脸色有些白,精神头十足,跟上回坐月子满脸蜡黄、眼睛凹陷的样子截然不同。
白嬷嬷就道:“因福晋提前半月发动,娘娘心里惦记着,就怕福晋气血空了,叫奴才带了阿胶跟当归,让福晋炖鸡吃,好好补补。”
舒舒听到补补,忍不住看了眼被束带勒着的肚子。
再补下去,这肚子怕是收不回去了。
只是长辈慈爱,舒舒就往宫里的方向欠了欠身,道:“让皇祖母操心了,我会好好吃的……”
等到白嬷嬷说完,佩兰才道:“娘娘让奴才送来小阿哥‘洗三’礼,还有几只飞龙,这个补气也养人,还有燕窝跟海参,都是性温的。”
舒舒重复方才的动作,道:“娘娘疼我,正嘴馋呢,昨儿生完到现在,吃了好几顿……”
产妇虚弱,也不是待客的时候。
两人探看完舒舒,又去看小阿哥。
两人见过的新生儿都是有数的,这一位白白嫩嫩的,看着跟那种皱巴巴、红彤彤小老头似的孩子截然不同。
对比他的兄姐小时候,这小家伙看着太结实了。
怪不得产妇心情愉悦。
谁生了这么个大宝贝,只有欢喜的。
寻常人家满月的孩子,也就是如此了。
两人看过小阿哥,蹑手蹑脚出来,就告辞回宫去了。
舒舒吃饱了犯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掌灯时分。
炕边趴着一个小人,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是旁人,正是尼固珠。
舒舒还当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也不嫌脏……”
随着嫌弃声,一个帕子送到了她跟前。
“额涅……”
“额涅……”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舒舒这才醒过神来,就是没有看错,额涅带了尼固珠过来。
她望向尼固珠,这是想家闹着回家了?
“额涅……”
尼固珠从头到尾穿得新衣裳,转了一个圈。
“郭罗玛嬷来给额涅送岁盘,我想给玛嬷和额涅看看我的新衣裳,就跟回来了!”
至于想家,那是什么?
尼固珠欢欢喜喜,还是不知愁的模样。
舒舒晓得,这是自己额涅不放心自己了。
否则哪有这么早送岁盘的,那么多儿子跑腿,也不用惊动觉罗氏。
舒舒就道:“真没事了,您别惦记,要不是阿牟拦着,今儿就能下地了。”
觉罗氏横了她一眼,道:“老实待着,不许找病,也不许老抱孩子,回头胳膊疼,可是要遭一辈子的罪。”
舒舒老实点头,想着这样艰难的生育过程,自己额涅经历了六回。
自己生育三胞胎艰难,额涅也生育了比其他儿女弱的双胞胎儿子。
父母恩重。
舒舒看着觉罗氏,就道:“额涅生了我们姐弟几个,真是太辛苦了。”
觉罗氏摇头道:“女人不都是这样么,看着你们好好的长大,就不觉得辛苦了。”
人当惜福。
自己是如此,舒舒也当是如此。
这世上女子不容易,跟其他人相比,她们母女两个的日子,已经顺遂太多。
眼见着就是吃晚饭的时候,觉罗氏没有多留,带着尼固珠看了一眼小阿哥,就匆匆家去了。
尼固珠还不忘跟舒舒报备,道:“后儿个舅母要带我归宁,我先不家来,在张舅舅家吃了中午饭再回来。”
舒舒听了,望向觉罗氏,道:“这不是给弟妹添乱么,额涅怎么惯着她?”
为什么不拿出管教自己的气势来?
这就是隔辈儿亲了?
张氏是新妇,这头一次“归宁”,正是骨肉团聚的时候,小孩子跟着回去,也是添乱。
觉罗氏无奈,道:“她们娘俩说好的,我拦了,没拦下。”
尼固珠咧着嘴笑,道:“舅母说,带我吃江南菜,大舅说了,张舅舅家有个小弟弟,比十叔家的弟弟大,能跟我一起玩了……”
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回家做什么?
舒舒提醒道:“那可说好了,乖乖听你舅舅、舅母的话,要不然……哼哼……”
尼固珠立时摸了摸自己的小手,道:“我可听话了,舅母说了,今晚守岁后,就搂着我睡,说我香喷喷的……”
舒舒忍不住小声提醒觉罗氏,道:“额涅,别可着弟妹带孩子,让小六、小七带着就行了,人家还是新妇呢……”
觉罗氏白了她一眼,道:“用你提醒我?”
张氏是幼女,嫁为人妇,可还有几分孩子心性。
都统府人口虽多,除了公婆,就是一溜的小叔子,也说不上话。
尼固珠不用说,自来熟,小嘴最会哄人。
这两人投契着,都是真心亲近,这要是拦着,才叫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