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这一声,犹如烈风卷地,周围林野都摇晃几下,老人缓下语气,“贺近臣、顾龙城,都是老夫弟子,他们死了,心里如何不心痛?可这不是老夫寻仇的理由,他们的死咎由自取!”
“那燕国呢?那是生养的国家……他们被叛军所占,朝廷被叛军把持,你还是躲在这里清闲度日!”
那女子口舌也厉害,尽管面对传闻里的剑神,心里害怕的要死,可还是强忍着战栗感,像一头雌虎般吼道:“徒弟死了你不管,自己家国被叛军攻陷你不管,一身高明的武功留在身上不用,你习武是为了什么?!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显出你厉害?让人恭维你?!”
“好一个口舌伶俐。”
元白圣脸色如常,看着据理力争的女子,转身回走,身后那女子身子一矮,呯的又跪下来。
“剑神师父,求你为龙城,还有大燕杀了那个人吧,听闻他军队又去了生奴部落,他一定在那里。”
女子磕下头凄声哀道,那边的贺近臣发妻,还有儿子儿媳、孙子纷纷磕头,哭喊着求元白圣为两个徒弟讨回公道。
这边,林子前四个弟子,也跟着跪在老人面前拱起手。
“师父……求你为两位师兄报仇!”
“你们!”元白圣看着他们,身后又是一群孤儿寡母的哀声哭诉,老人闭了闭眼,遂叹了口气,“也罢,为师就去一趟雪原……带他们到舍中歇息,等明日再下山回去。”
“谢谢师父!”
一众弟子这才起身,其中一个师弟为那孤儿寡母带路走进树林,剩下的三个弟子走到师父身旁,“师父,我们也可以出力,为师兄报仇。”
“你们去送死吗?”
元白圣负手望着西面林野连成的逶迤山势,“知道为师长久以来很少外出?”
众弟子摇了摇头。
“为师已至大限了,今年一百二十余一,凡胎**难驾心中剑气,迈不出宗师之境,恐再难有他日。原本闻山风雪语,坐寂山林而去,可今日被你们说的心烦气乱……命中一劫……一劫难过!”
声音落下。
身形拖着白袍,犹如一道利箭冲向前方林子,足尖点在树枝,枝叶摇晃的刹那,人又已经远去数十丈,眨眼间几个起落,消失在三名弟子视野之中。
……
往西而去,被射中的麋鹿正被几个生奴人剥皮去蹄,升到木桩上开膛破肚。
腥臭随着脏腑热气弥漫,一道旁人看不到的身影俯身嗅了嗅,晃着脑袋,转身飘回首领大帐,刘协扇着袖子。
“腥臭不可闻,如入我脾胃也。”
“我那三个女儿跟着你,真是担惊受怕!”曹操对刘协胆小,颇为看不上,他卷起双袖负在身后,迈着步履仔细观摩这处营地,大抵将脑中的匈奴、鲜卑、乌桓做比较。
“人少,马少,不懂中原之术,只能做奴。”
这是曹操对生奴人的评价,遂看向唐玄宗李隆基,后者没有曾祖爷爷在,性子较为洒脱,对于曹操的话,根本没在意,每每谈及的多是生奴人的猎舞,和兽皮鼓之类。
他俩身后,首领帐篷内,做了大首领的那颜朵这两日都在聆听苏辰教诲,将称之‘观游之途’的事牢牢记在心头,往后那可是生奴人主要的生计。
遂小心翼翼切了羊羔肉,盛到银盘,端到苏辰面前,左右两个皮肤黝黑,但身材极好的两个生奴女人帮忙喂食,一个插手抵到苏辰口中,一个揉捏苏辰大腿。
看得曹操直瞪眼,这才跑到外面跟李隆基高谈阔论去了。
不过这两个女人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一旁还有身形魁梧的典韦,两个生奴女人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盯着,只要稍往不该挪的地方挪,大戟可能就往她俩脖子上招呼。
“再过两日,我便返回燕京,这一路往返的时日,应该该给足了宫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联络的时间吧?”
苏辰放下手中的《孟德新书》,“那日如果我直接称帝,你们说会不会有这么麻烦?”
“比眼下更加还麻烦!”
赵云一身常服,并未着甲,而是看着苏辰带来的另外一本书《平燕策》,“大将军若那日称帝,那六侯直接就反了,除去大将军的容州,另外八州不知多少心念燕国的人造反。若是燕国各州纷乱,互不统属,大将军直接称帝即可……”
话语忽然停了一下,赵云偏过花白的头颅,看向帐外,眼睛眯起的一刻,起身抓过倚在旁边的龙胆枪,走了出去。
帐中的典韦也感觉到了,双手抓向后背,拔出双戟提在手中,他这一动作,直接把两生奴女人吓得起身跑开。
正奋笔练着的燕国字的那颜朵在问:“怎么了?”时,苏辰嚼着羊肉走到典韦、赵云中间,看向前方尽头。
曹操、李隆基、刘协也都望了过去。
营寨的大门,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老者,鬓角苍白,身材魁梧,一步一步走的沉稳,朝这边走来。
赵云捏紧枪杆,陡然发现腰间的青釭剑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老夫元白圣,特来领教大将军虎威!”
哗哗哗……
一个个持大盾的甲士将帐篷护卫起来,两侧幽燕士兵冲出帐篷,架枪挽弓将过来的老者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