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程烟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可小法师却像是能听懂似的,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他脸上没有怜悯,也不是以一种施舍帮助的姿态和两个老人讲话,更没有嫌弃。
他很平静,很自然,很随意,不会给老人任何压力,那种感觉更像是在登山路上偶遇两个驴友,很自然的将自己的零食拿出来分享,并坐下来问问‘你是哪里人啊’、‘从哪里来’之类的话。
大多时候是老婆婆在和他说,老爷爷低着头小口小口的舀着蛋糕吃,动作有点不太自然。
路边有人路过会将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兴许是被小法师的逆天颜值所吸引,也兴许是被小法师这时候的平静态度所震撼。
忽然,小法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程烟和俞点小姑娘,长呼出一口气,说:“你们终于弄完了!”
程烟点点头,指着两个老人:“这是……”
俞点小姑娘也直直的盯着那两个老人。
这时那个老婆婆也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双极为浑浊的眼睛。
程烟怔了怔,随即对她笑了笑。
老婆婆看着穿着光鲜亮丽的程烟,不由有些畏怯,连忙收回了目光。
像他们这些老乞儿,向来是遭人嫌弃的。
俞点小姑娘连忙将手揣进兜里,握紧了兜里的几张票子,却低头犹豫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钱给两位老人。
小法师马上站了起来,说:“回去了吗?”
程烟点了点头。
小法师哦了一声,又拿起他之前用来垫屁股的纸板,对那两个老人说:“那我要回去了,这纸板还给你们。”
像是方才借了同桌的铅笔,现在拿去还。
老婆婆接过纸板,连连点头,囫囵不清的道:“好好好……”
这次程烟听懂了她说的是什么。
之后老婆婆又说了句什么,程烟便没听懂了,只听见小法师说不用道谢。
小法师便当先迈下台阶,一边用小勺子刮着蛋糕盒边上沾的奶油,一边头也没回的往老街尽头走去。
程烟跟在他后面,忽然又回头看了眼。
那个老爷爷双眼是浑白一片,显然是失明的。
她心里顿时一揪——
她见过这样的老夫妻,不离不弃的互相依靠着,其实都无家可依了,也只能互相依靠了。他们行走的时候是还能视物的一方走在前面,拉着棍子,而失明的一方一手握着这根棍子,另一手拄着拐棍,一步一顿的在这世间行走着,等待着死亡的那天。
程烟的余光看到了两名穿制服的制服的工作人员朝这边走过来。
她刚有所动作,鼓起勇气的俞点小姑娘当先走了上去,掏出兜里的钱,硬塞给了两个老人。
老婆婆连连摆手,却还是收下了。
这时小法师正站在街道对面等着她们,两个老街工作人员也走了过来,用勉强能辨认的方言问道:“老人家,你们从哪来的安?”
程烟这才拉着俞点小姑娘过马路,走到小法师身边,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着问道:“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买蛋糕的时候看见的。”
“你居然听得懂他们说话!”
“半听半看半猜。”小法师耸耸肩。
“哦……”程烟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呼出一口浊气,感慨着说,“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老人。”
“嗯,让任何一个老人被迫无家可归,都是全社会的错。”小法师淡淡说。
程烟则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些年,对这些事情,大家总是做得越来越好的。
他们回到酒店时,程云等人已经吃完饭了。
程烟三人只得独自出去吃。
程云一边看着近两天的天气,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上涠洲岛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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