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砺低眉笑笑,将她的行李箱一起推上,慢吞吞地跟过去。
商务座的车厢像是一个小包间,有一个磨砂玻璃门和普通车厢隔开,一排三个座位,一共只有两排,还提供一次性拖鞋和杂志。
过了一会儿,车门关上了,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旅客上车。
沈星繁把外套脱掉放到腿上,有点幽怨地对身边的人说:“我进事务所都两年了,出差从来都是二等座,飞机坐经济舱,住酒店三星级不能再多了,你才来半年,待遇就这么好,太不公平了。”
江砺的手漫不经心地撑在座椅上,问她:“不然我把这个总监和合伙人让给你做?”
“不了吧。”沈星繁立刻摇头,“我可没有这样的野心,让我画画图搞搞设计还可以,把整个部门都交给我,我早晚得头秃。还是头发比较珍贵。”
江砺忍俊不禁,看了眼她目前还挺茂密的头发,问她:“这么在乎自己的头发,当初为什么还报建筑这么让人头秃的专业?”
天天熬夜画图,能不掉头发吗?
沈星繁一时沉默。
江砺看着她,目光比方才深沉了很多:“我记得你当年一心想念燕大天文系,就算想跟我读同一所大学,也不一定要学同一个专业。沈星繁,北华也有天文系,而且在全国的排名也不错,你当时为什么没报?”
没料到这么些年了,他还惦记着这个问题。
沈星繁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无比简单的答案:“北华的天文系跟建筑系,不在同一个校区……”
江砺默然。
她继续说:“坐校车都要两个小时,太远了,我怕我没时间去找你。”
江砺神色比方才凝重,问她:“就为了这个?”
她眨了眨眼睛,朝他点点头:“嗯。我当时是很想念天文专业,但是我想读这个专业,其实也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只是觉得宇宙很浪漫,至于以后的职业规划,我想都没想过。现在想想没报也挺好的,以我家后来的情况,哪怕我报了这个专业,也很难一直学下去。”
没有良好的家境支持,她很难读完这个浪漫的专业。
听到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解释,江砺的眼睛里却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半晌,才克制地说:“可那是你的梦想。”
“江砺。”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眼睛像小鹿一样,温柔、纯粹而又认真,“我有别的梦想了。”
江砺微怔,而后缓缓勾起唇角,朝她凑近一些:“后来的梦想与我有关?”
他突然放大的脸让她神色一慌,往后缩了缩,小声提醒他:“你靠得太近了。”
江砺望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有一点促狭地问:“害羞了?”
“公共空间,不要耍流氓。”沈星繁红着脸说完,从包里拿出眼罩戴上,“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江砺又笑了一下,身体从她旁边撤离,在她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调整今天下午宣讲会上的发言稿。
没过多久,乘务员开始提供饮品,走到江砺身边时,还未开口询问,就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
乘务员看了眼他旁边的女人,心里了然,默默地前往别的车厢。
她走后,江砺看向身畔的女人。
眼罩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露出线条清丽的下颌,脖颈处的吻痕基本消了下去,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他喉头发紧,告诉自己——
这次不可以着急,要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