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砺洗完澡回房间时,沈星繁正抱臂坐在床上,明明听见了他进屋的动静,却没搭理他。
他察觉到她情绪不佳,走到她身边坐下,懒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洗个澡的功夫,突然不开心了?
她转过脸,有些伤心地质问他:“江砺,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微微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她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抽屉:“你自己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江砺想起昨天买的那盒避.孕.套,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可是等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的情况,不由得默了默。
避.孕.套已经拆开了,而且显而易见地少了几只。
不等他想通,她已经用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看着他:“江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才刚结婚,你就背着我乱搞,你说,那些套.套跑哪去了?你是不是跟别人用掉了?”
江砺没着急辩解,而是在心中复盘了一下。
东西是他昨天买的,下午喊了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除此以外,没别人进过他的房间。
家政应该不至于偷他的避.孕.套,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急着拆穿。
沈星繁盯着他,气势汹汹地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他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她本来只是捉弄他一下,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额角跳了跳,皱眉问:“你不会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
江砺不置可否,数了数盒子里的套少了几只,淡淡道:“够用了。”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把避孕套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关上抽屉,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我说,少的那几只,应该够今晚用了。”
沈星繁突然觉得,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的预感很快应验。半小时后,江砺压着她的手腕,问她:“东西藏哪里了?”
她额上出了很多汗,双眼迷乱地看着他,哑着嗓子坦白:“枕头底下……”
江砺笑了笑,伸手从枕下找到“赃物”,贴着她的耳朵,问:“我帮你销赃?”
“销赃”完毕,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沈星繁伏在他身上,倦倦地问他:“江砺,你高中那会儿为什么喜欢我呀?是因为我漂亮吗?”
那时喜欢她的男同学很多,甚至有外校的男生专门逃课来给她递情书。她当然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喜欢她漂亮,喜欢她家境好。可是,她想不通江砺为什么喜欢她。
外表固然重要,可是,他实在不像是那种肤浅的人。
记得当时隔壁学校的校花很喜欢他,放学经常来堵他,可是他始终冷冰冰的,对人家不理也不睬。
她不觉得自己比那位校花好看,也并不觉得她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内涵值得他喜欢。
江砺听到她的问题,思绪飘回高中时代。
那时,大部分同学的书桌都是乱糟糟的,她的书桌却永远井然有序。
他七岁那年,周瑛带着江冉冉离开了他们父子,一年后又寄来一份离婚协议书,彻底离开了他们的生活。他爸的工作经常调动,所以,从小学到高中,他基本在转学中度过。
动荡的生活令他对秩序有一种偏执的喜欢,所以,那时候他坐在她后面几排,很喜欢盯着她的书桌看。
她的书桌给他一种赏心悦目的安定感,而且,并不是一成不变。他时不时就会看见,她的书桌上多出一些新玩意儿。
有时是一个小动物的摆件,有时是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工艺品,甚至有一次,他看见她往书里插了一支狗尾巴草。
江胜年工作繁忙,每次考试后过问一句成绩,就是对他全部的关心。当时的他,除了成绩好这一个优点以外,所有问题学生身上有的问题统统都有。
而坐在他前面几排的少女,有着看似幸福的家庭、良好的修养、开朗的性格、优异的成绩,还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她几乎符合他少年时代对“美好”这个词的全部想象。
当时的他是那么糟糕,以至于明明喜欢她,却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不配……
他收回回忆,在她额上亲了亲,回答她——
“大概是喜欢你,和我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