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停了下来,风雪轻轻跌落,一切都安静了。
那鬼影的怒气霎时间好像被抽得一干二净,颓然地消失得了无痕迹,慢慢地,窗外响起那把黯哑难听的声音长长的呜咽声,细长细长的哭声,在这夜里,悲伤得让人心头直伤痛。
风声似乎都被这哭声给感染,放慢了脚步,不敢发出声音惊扰。
殿内昏沉,斜靠在靠垫上的男人清俊的面容暗光压抑,总觉得也生生地添了几分的悲切,但是更加的,是清冷,寂寥,以及高深莫测的鬼魅神采。
窗外的鬼影瘦细的影子晃动,发出的哭声越发尖锐可怖:“我已经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这死亡对他来说真的是太恐怖了,他不甘心地低低呜咽:“可是我不甘心!”
“有何不甘心?”
重楼月轻轻地眯了眯眼,看着窗纱,没有太多的情绪,显得更加的清冷。
那鬼影慢慢地把抽泣声给停了下来,贴着梅枝摇摆着,语气里都是森然的杀意:“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若不是为了报仇,我现在,应当早就在轮回道里。”
他不肯去那黄泉路,不肯去那轮回,便是因为一个恨字!
重楼月终于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来,瞧着鬼影,似是感慨:“她若知道你对她这么忠诚,便是死,也该觉得欣慰了!”
“不。”
那鬼影忽然大声喊了一声,那嘶哑的声音如同鬼哭,在这夜里传开来,十分的凄厉可怖:“要是她没有死,我岂会这样?我们巫氏一族都是忠良之人,就只出了一个叛徒!”
那个叛徒,现在在燕邪的身边,享尽了荣华富贵。
重楼月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挑眉:“死人,怎么报仇?”
这一句话戳中了那鬼影的伤心事,是啊,他已经是死人了,见不得光,该怎么报仇?
半响,他森森寂寂地阴笑起来,语气颇是运筹帷幄:“正是因为我是死人报不得仇,所以,我才跟在你的身边,要说这世上,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慵懒地靠在靠垫上的男人倏然睁开眼睛来,那双摸黑沉郁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流光,说不出的诡异。
他凉笑:“你何以见得我会帮你?”
现在燕邪如日中天,谁能和他抗衡?
那条鬼影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琢磨自己的话该如何说才有分量,许久之后才阴阴地开了口;“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忘不了她!”
只见昏暗的殿内,那男人棱角冷酷的面容倏然僵住,一双阴晦不明的眸子,轻轻闭了上去。
藏住那眸子底里,所有的暗涌。
窗外的鬼影似乎是十分的笃定,见重楼月不说话,又是慢腾腾地继续说道:“这几年来,你做的事情我可是都知道的,就是现在的姬红骨,都在你的泱泱棋局之中。”
重楼月的棋局,泱泱如这八千里河山,藏了无数的棋子。
这夜太安静,听不到一点的人声,只听风声又肆虐了起来,吹得窗外的影子左右摇摆,几乎要被风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