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景骤然吓得脸上颜色全无。
她慢慢地靠在椅子上,脸色沉沉郁郁地笼罩在微光里,话语慢条斯理得几乎没有半点的波澜起伏:“我深知你愚忠,自不会逼你,巴克的妻儿我已经让人好生照顾,你的一念之间,是她们的性命!”
说罢,她起身来,转身便要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噗通的声音,男人起身来重重地跪在地上:“就算没有她们,若你是她,我都愿意为你生为你死!”
很早很早之前,他便想要告诉她,她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女子,为她生死,都值得。
背对着他站立的女子脚步不动,也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就那样狠狠地丢出一句话来:“你可知道你今日跪下,以后你若违背今日承诺,会受怎么样的苦楚?”
他重重地朝她磕头:“愿受油煎汤煮之苦。”
赴汤蹈火最为煎熬的痛苦。
“再遇燕邪,你可能杀他?”
“他杀我族人奴仆,断我余生后路,杀我挚友灭我道义,我与他,恩断义绝!”男人的语调,已经从开始的颤抖变得坚硬无比,掷地有声的寒冷。
她不说话,迈开步子便走。
周夕夕连忙跟上来,有些踌躇地说:“姑娘,公子在密室里等你多时了,让你来的时候,去见见他!”
走在前面的女子脚步微微顿了顿,已经拐过了一个弯站在厅堂里,她想起那人矜贵清华的模样,语气忽然沉了沉道:“我自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见还不如不见!”
周夕夕被她的话给呛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姑娘总是在很刻意地拉开她和公子之间的距离,能不见便不见,见了,或许更难面对。
自是千言万语,其中情义寡淡,便也寥寥无言难以开口。
姬红骨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公子宸想要和她说什么的,那样的一个人,总是温文尔雅的,定然只是闻言软语问她,与重楼月的婚约,她该如何断?
可是,她能怎么回答他?
这婚约,断不了!
有些不死心,周夕夕又追上去劝道:“公子已经来了有些天了,姑娘不见他,公子心里必定不好受,姑娘……”
“他是这世间最清透的男子,自是会明白我!”还没等周夕夕说完,姬红骨便已经打算了她的话了,把周夕夕那些劝话,全部都堵死在了喉咙之中。
她哑然。
的确,公子是这世间最为清透的人儿,若不是因为这般,姑娘定然不会对他舍而不见。
或者是,她知道不管她见他与否,他都会在那里!
到了门外,晚云撑开油纸伞来,应该是听见了刚才周夕夕和姬红骨的对话,眼中露出悲悯的神色来,想要也劝一下姬红骨,姬红骨已然开声:“风雪大了,走吧!”
声线倦怠!
周夕夕瞧着晚云扶着姬红骨慢慢地消失在满天飞雪之中,周夕夕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堵了一些什么一样十分的难受,说不出来伤感!
无情的人,总是比有情人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