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快步入了门,她们这一次进去很快便出来了,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只是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如何?”
贺兰乱异问了一句,刚想要进去看看,被莺莺叫住了“姑娘已经走了。”
他的脚步顿住。
背对着院子站在屋檐下硬挺高大的男人背影一瞬消寂许多,白光里,逐渐成了一个永恒的雕塑,许久之后,听见他发出细微的叹息“到最后,她独独不肯见我!”
或许是心中芥蒂还很多,当姬红骨决回巫离的时候,再也不肯见他一眼便走。
这一走,或许往后多年,便再也难以见到。
“姑娘给贺兰王留了话。”易水把眼泪给抹干净,想起姬红骨把一切都交代得妥妥帖帖的模样,知道她是去意已绝,在这世上,能拦住她的那个人已经走了,所以,再也没有人能够左右她的去留。
贺兰乱异徐徐转过身来,抿唇站立,等易水开口。
“此次西番来攻,是姑娘算计了贺兰王,等这场战争平定后,姑娘和贺兰王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以后天长海阔,都不要相互记怀,贺兰王走好。”她替姬红骨给贺兰乱异弓了身,算是做了最后的道别。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身体逐渐僵硬。
久久不肯开口。
其实今日这样的场景,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是她算计了他一把?
只是,他未尝不是心甘情愿的。
“以后天长海阔,都不要相互记怀,好一个不要相互记怀。”男人勾唇缓缓地笑出了声来,消失在晚春微凉的风里,成了一抹难以追寻的情感飞逝。
往后这一生,他再难见到她。
她就这样消失在了这氤氲的空气之中,无声无息的。
易水直起身来,接着道“贺兰王还是以大局为重好,此次天竺念着和姑娘的旧情出兵前来,西番和天竺必定狭路相逢,姑娘说过,天竺和西番的恩怨她不会理会,若是天竺和西番再起冲突,对我们极其不利,还往贺兰王尽早修书,安抚西番。”
“本王明白。”
男人冷冷地丢下四个字便迈步离开,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是还债,也是还心。
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各自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唯独莺莺不知所措,眼泪还是不断地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姐姐,此次一别,再难相聚。”
生离死别,都是定数。
“郡主应当听姑娘的话,回府去,好生待着,好个好人,好好生活!”
易水躬身退了下去,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跟在姬红骨身边这些年,她最不敢辜负了她的嘱咐。
在原地站立了许久的莺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风月楼,在战争打响之前回了自己的府邸,等待命运的裁决。
长街长长,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只有薄雾隐隐约约,人影尽去。
她一袭红衣慢慢地走着,风把她脸上半截的面纱吹起一角,容颜如雪,发丝缱绻雪白。
走着走着,她就停下了脚步来,孤身站在风口处,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要成了这禁宫里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