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得极快,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瞬间,便被尖锐刺耳的敲锣声催魂似地惊醒。
娜呶果眼底挂着两个深重的乌青肿带,她这一两个时辰睡得格外不安稳。
没有床铺,所有工奴皆是席地而睡,甚至连平整的地面都没有,凹凸不平的矿地遍地洒落着细小的碎石泥土,硌着全身皮肉,安枕不得。
张筝早已从静修中醒来,看着她疲惫不堪地捏着被硌得酸痛的全身血肉骨头,裸露的皮肉上尽是淤青和红痕。
“下次睡觉前记得把碎石头赶开些,就会好些了。”
张筝好心提醒了一句。
娜呶果提不起精神,只耷拉着眼皮缓缓点头。
初升的太阳洒下日辉,晨光破晓而来,整片矿地所有人的疲惫在明媚日光下显露无疑。
张筝本以为娜呶果会依仗着身后的势力,甩下挖矿劳作,再重新补上一觉。
却没想到,娜呶果虽然神情恹焉,上下眼皮一睁一闭地打架,但却始终握着石凿子,慢吞吞地敲打着矿石。
接近午时,张筝的背篓里又堆了满满当当的一筐矿石,娜呶果的背篓里尚且未到四分之一。
“我们能一起去?”
不是娜呶果的声音,张筝蓦地转过头,是她身旁挖矿地那个瘦弱女人,她当初用黝黑的、细如竹竿的胳膊拦下了险些意气用事的她。
张筝莞尔一笑,利落地背上背篓,“我正觉得一人走去,路上无聊了些。”
女人麻木的表情添了些许其他的神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惊讶。
她也蹲下身来,沉重的一背篓铁矿压在她身上,崩解出丝丝絮絮的麻绳背带肉眼可见地陷入本就薄得只剩一层皮的肉里。
起初,两人并肩而行,但慢慢地,张筝逐渐落后了一步。
她看着女人肩膀上深陷的粗粝麻绳,无时无刻不如钝刀割着皮包骨的血肉。
女人身形高挑,本应与她身高差不多,可此时,背上的铁矿重如泰山,无情地压在一个瘦弱女人的身上,压得女人硬生生比她矮了一个头。
“你是怎么来的?”
无知觉间,张筝竟问出了这样一句可说是冒昧的问题。
反应过来,张筝连忙开口,意图补救,“抱歉,我累昏了头,胡乱说了些糟糕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女人脚步一顿,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吐露出真相,“家里弟弟觉醒了巫术天赋,但天赋太差,没祭司愿意教习他,爹娘就把我卖到这儿来了,换钱给弟弟买了个祭司手下的活计,跟在祭司手下,学点东西。”
明明是悲伤凄惨的经历,在女人平静的声音中却显得犹如一碗凉透了的白开,寡淡无味。
可莫名地,这碗凉水也叫人觉得冰寒刺骨,想着它先前也沸腾喧闹过,也挣扎翻滚过,最终仍旧逃不过凉透了,无用了,被人丢弃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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