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稍稍落后一步台阶地跟着她:“那就这样决定了。挑哪家酒楼,就让半夏和子苓去选。嘿嘿,以前在京城时,酒食钱常常不够,还需要他们输家再添上一些。这回虽然便宜了他们,但剩下的钱,我们每人最少还可以分上三五百个。”
陈朝颜想也不想便否决了他的提议:“本来就是凑热闹才打的赌,分钱就失去乐趣了。”
陵游道:“那剩下的钱要如何处置,还给他们?”
“剩下的钱……”陈朝颜看着谢玄的背影,将历史上清河崔氏的种种信息在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后,斟酌着说道,“酒楼不用太好,一般就行。酒食也不用太好,点他们的拿手菜便可。分量也不用太多,按一人一菜再多添一汤的标准就好。另外,除你们公子外,其余按八人一桌,一桌九个菜,这样算下来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七贯钱的话,差不多可以置办上百桌了。除了我们,再除了县衙里的主要人员外,应该还剩下六七十桌。这六七十桌,就贴个告示,邀请东阴县的百姓同食好了。”
陵游下意识地看向半夏和子苓两个,看着她们脸面通红,想要反驳又不敢的憋屈模样,忍不住替她们问道:“王妃怎么会想着邀请百姓同食?”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谢玄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竖起了耳朵,准备好好听一听她的理由。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句话,你们应该都听过。”陈朝颜起初还只是一点想法,渐渐说开后,想法便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明了,“在你们的理解里,水是什么?”
陵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水当然是百姓。”
陈朝颜轻轻一笑,“书上看来的?”
陵游点头称是。
“现实里可有见过水载舟与水覆舟的事?”陈朝颜问。
陵游想了一想后,摇一摇头,答道没有。
“其实你们看到过,”陈朝颜莞尔道,“曲宅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百姓所求是吃饱、穿暖,曲宅以往的下人所求则是碎银二两,你觉得他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不等他答,陈朝颜便自动自发地说道:“在我看来,他们之间没有区别。”
“下人前来做工,是为赚钱养家糊口。如果甲没有钱,他们自然要去觅乙。”
“同理,百姓拥戴朝堂,是为朝堂能让他吃饱穿暖。如果朝堂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自然要另寻他人。”
陵游小心翼翼地看两眼谢玄,“王妃……”
陈朝颜也知道,她这些话说得有些冒失,但为谢玄,为她自己,为禹哀,她必须得说:“民为贵,社稷次子,君为轻;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翻开历史书籍,差不多都记载着类似的话。而这些话的背后所表达的意思,也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得民心者可得天下。而朝代的更迭,就是这一表达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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