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不由心生犹疑。自从谢玄英提醒过她,她总有些疑邻盗斧,担心这几位大太监下绊子。
虽说数月来,石太监从未给她找过麻烦,反而时常给露脸机会,但捧杀也是一大狠招,反而要更小心谨慎。
此时此刻,她就在掂量,这马屁是拍还是不拍呢?
会不会拍到马脚,画蛇添足?
犹疑间,皇帝瞅到了她。
“程司宝,你的扇套怎么光秃秃的?”他点名批评,“也太素净了一些。”
程丹若一怔,脑子转动,口中先认错:“臣惭愧。”说完,仍然不清楚为什么被批评,只好摆明态度,“明日便换。”
可惜,皇帝不是随口一问,另有打算,故而追问:“程司宝,你女红如何?”
程丹若:???
她如实回答:“臣绣工寻常,只能略作缝补。”
皇帝皱眉:“这可不行。”他语重心长道,“妇有四德,德、容、言、工,女红如何能懈怠?”
程丹若一脸茫然地应:“是,臣必勤加练习。”
态度不错,皇帝勉强点头:“就做个岁寒三友的吧。”
她:“……是。”
皇帝亲口吩咐的作业,比国家大事更重要。
下班后,程丹若立刻去了尚功局,讨要岁寒三友的绣样,又借了一件实物,顺便再买丝线、针和绣棚,准备回去学刺绣。
好在老师很多,宫中生活寂寞,宫人们不是读书,就是做绣活,随便抓一个都能请教。
程丹若学得十分认真。
古代要什么没什么,多做手工有好处,以后不求人。
隔日,轮班到安乐堂上值。
程丹若巡诊完毕,坐在檐下描样子,司制的一位女史来了,见她在做绣活,主动表示愿意教她。
“先前犯了眼疾,多亏你的方子。”她说,“我身无长物,唯独绣工过得去,若不嫌弃,可以教你几针。”
程丹若报之苦笑。
她不是全科医生,其实并不知道怎么看眼科,人家来求药,能做的不过是查看平板内的古籍,看有无对症的药方可用。
这是对病人极不负责任的,可不给她们,她们又找不到擅长眼科的大夫,即便找到了,人家用的方子,指不定和她的差不多。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可即便如此,宫里的人也把她当菩萨。
原以为进宫一趟,少不了勾心斗角,谁知一年多来,她遇到的似乎都是好人。无论宫人太监,均是笑脸相迎。
何德何能啊……
“我从前没学过绣活,你要从头教我,怕是耽误你的差事。”她推却。
女史却好像被冒犯,脸红耳赤,争辩道:“我的绣工,庄嫔娘娘也十分喜欢,误不了你的事。”
程丹若吓一跳,赶忙道:“若是这样,便麻烦你了。”
她这才恢复笑影,坐到一旁仔细教。
女史教得自然比宫人仔细,就是费眼睛,才做一会儿就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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