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四说:“既然是子真先生的女儿,脾性相投也正常。”
他也说句大实话,“就是样貌普通了些,和谢郎站在一起,难免黯然失色。”
“除了颜色,你们男人就不看别的。”曹四奶奶想起丈夫身边的美貌丫头,怒从心头起,“程氏固然出身低,好歹是陛下身边待过的,在你眼里却只有颜色。哼,你是不是也嫌我配不上你?”
“我就随便一说。”曹四也知道娶妻娶贤,略微心虚,可出门在外,又不肯失丈夫的威严,“我看你才是嫌弃嫁了我这凡夫俗子。”
他也想起旧事,脱口道:“你素有诗才,我却只懂舞刀弄枪,你心里当真没有半点介怀?”
“勇哥儿!”表姐自有表姐的威严,秀眉一竖,“你说什么?你这是何意?”
曹四嘴硬:“我还说错了?”
随同的丫鬟们终于回神,手忙脚乱地劝架:“奶奶,少说两句”“爷,地方到了咱快进去吧”“我们奶奶吹不得风”……
“不同你计较。”曹四一甩手,大步流星地进去了。
曹四奶奶怒从心头起:“我真是瞎了眼。”她扭头就走。
曹四见妻子没有跟上来,想追,可人流如织,拉不下脸去拦,踢了一脚小厮:“还不去扶你们奶奶?”
小厮赶紧拦人,丫鬟们也哄劝。两人被熙攘的人群裹挟,你推我,我推你,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牵住了手。
与此同时,引发人家夫妻矛盾的小两口,正在买荷花灯放。
惠元寺不像清虚观,没有贯穿的河流,只有山上流下来的一条小溪。没错,就是引发痢疾的水源,如今山下的池子大了一倍多,改名叫“慈悲池”了。
这里的放法,是在山上放下荷花灯,一路漂到慈悲池,入了池,就意味着祈愿被观音大士听见,能够消灾解厄了。
谢玄英买了两盏,自己的写了“永结同心”,看向程丹若。
她写的是“今冬无疾”。
他意外:“这是何意?”
“有点不好的预感。”程丹若端着荷花灯,四下环顾。
今日的茶摊生意特别好。
有个小男娃,被母亲抱在怀里,咳得断断续续的,脸都憋红了。父亲连忙摸出三个大钱,和摊主说:“来碗梨汤。”
旁边跟着的婆子就埋怨:“我就说方才不能让他摘帽子,戴上戴上。”
一面说,一面强硬地给孙子戴上虎头帽。
又有一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手里拿着糖葫芦啃,满嘴都是糖渣子,吃两口,咳上三四下,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的女人扬起巴掌打她:“饿死鬼投胎啊?”
女孩不理,继续大口大口吃糖。
她默默叹了口气,放掉手里的灯。就算不是瘟疫,一次生病也足以威胁到小孩的生命,贫寒的家庭更是容易因此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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